足迹

狗狗睡觉从未做过梦,这天晚上它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有俩个男子在下棋,待靠近些,它听见其一个男子笑着说。“素润该你了。”

然后,它就看见素润抬起了头——是张和弟弟一模一样的脸。

它没有心理准备,顿时就被吓醒了。

“素润。”狗狗喃喃自语的念着,看着身旁睡着的弟弟,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明明只是第一回听见这名字,却莫名的觉的好生熟悉,从嘴里念出,无端的多了两分说不清的缠绵感,而且,竟于那男子的声音有点相似。

怎么回事?狗狗完全呆住了,愣了半响,它学着记忆里的缓缓道出。“素润该你了。”短短的五个字,有意的模仿,竟是分毫不差。它压住翻腾不息的心惊肉跳,克制住自己的思维,不能想,越想会越乱,先冷静。

它慢慢的躺回了弟弟的身旁,才刚刚躺下,就见沉睡中的弟弟伸手抱住了它,它狂跳个不停的心,忽的就恢复了平静,闭上眼睛闻着弟弟的气息,小会的功夫就睡着了。

虽说昨夜双修大半宿,温元清却不见疲累,天蒙蒙亮他就醒了,睁开眼睛,前所未有的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侧头看向身旁,恰巧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眸子深深,似水柔情。“元清,早。”声音轻快,尾音上扬。

“早。归迟。”温元清伸展了下胳膊腿。“我先不修炼,我去药田看看,昨天都没顾上。”

沈归迟也起了床。“我陪你一起。”

俩人迎着薄薄的雾,一左一右在药田里忙碌着,时不时的轻声交谈两句。都在九曜峰的洞府里,悠南峰这边就他们俩人,养护完药田,沈归迟就抱着元清。“等会再过去,你这边的风景真好。”

“咱们可以将九曜峰的洞府布置番。”温元清觉的九曜峰的洞府着实单调了些。

沈归迟摇摇头。“不用,九曜峰的洞府就空着,练手什么的,也有个地方。”

练武堂里场子不管是包场还是露天,都需要一定的贡献点,一般就自个练的话,都是在洞府里,去练武堂太划算。

“喔。”温元清嘴里应着,视线在洞府里转了圈。“走,咱们摘点灵果过去,都熟透了。”

洞府里有好几种灵果,六月果,山桃,谷果,红儿酒,向子果,藤果,地莲等等。前面熟透的大多酿成了灵酒,眼下熟的是向子果,初初采摘吃食用效果最好。养护药田时,偶尔会隔三差五的顺手养护洞府里的花花草草,长势相当喜人。

“再过段时间,地莲就该熟了,思淳和狗狗爱吃这个。”温元清边摘着向子果边笑吟吟的说着话,摘下来的果子及时装进玉盒里。

此类是常见玉盒,大小不一,价格便宜,也叫青玉盒。

沈归迟没管采摘的事,他就站在元清的身旁,看着他摘果子,碎碎念的唠家常,心里头暖呼呼的,伸手摘个果子,自己咬一半,另一半递到元清的嘴里,香甜甜的汁水顺着手指往下流,他催促着。“快吃,汁水都快没了。”

温元清便下意识的张嘴将半个果子含进嘴里。

“是不是觉的好甜?”

“嗯。”熟透的向子果又香又甜,汁水饱满,滋味特别好,温元清很喜欢吃。

沈归迟就得意的笑。“我亲手喂的,自然是非同一般。”说着又摘了个,咬一半,吮了口汁水,才送过去。

待摘完一树向子果,温元清吃了个肚饱,天边太阳也露出了半个红通通的脸儿,安安静静的上清宫渐渐苏醒,各种鸟鸣兽叫,众弟子来来往往,有的行色匆匆,也有三三两两漫步闲话。

温思淳和狗狗出屋时,正好看见父亲和沈大哥进洞府,讷闷的问了句。“爹你们昨晚去哪了?”不对啊,明明上半夜时还在那整双修,难不成是下半夜离开的?三更半夜的能去哪?

“今早回了趟悠南峰,养护药田和洞府里的花花草草,向子果熟透了,都采摘了回来,我分成了几份,这是你和小宝的。”温元清掏出一个大大的青玉盒子。“比咱们在外头吃的更甜,汁水足。”

“我记得向子树挺大的,果实累累都压弯了枝头,我们俩就这么一盒子?”温思淳明显的有了小情绪,他向来有点争食。

沈归迟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吃着罢,盒子看着不大,吃的时候就显多。”

“123言情一份,细白一份,大白一家子,你何师叔施师叔,孤舟真人溪居真君,还有于立军,虽说只是点灵果,到底也是份心意,咱们吃着好就得给他们也送点。”温元清细细的解释,他做事周全细致,虽有点磨叽,却是简简单单的一颗真心,所以,道源小世界也好桑川大世界也罢,他总能结交到友人。与人为善,予己为善。未修炼前他是个书呆子,踏上道途后也是个书呆子,改变的不多。

温思淳在听父亲说话的时,就麻利的打开了青玉盒,自己吃一个给小宝喂一个。甜甜的果香,引来了大白和白崽们,还有老蚌和仙鹤,温元清将早就准备好的份递给它们,帮着打开了青玉盒。

一家子啥也没做,都席地而坐,端着玉盒子悠哉乐哉的吃着向子果,何淑青和施世杰进来时,闻着这浓郁的果香,瞅着这和和美美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场面,说不嫉妒是假的。温家氛围向来好,比起独自孤零零的呆在洞府里,他们更愿意窝在这边。

仙道艰难,逆天而行,修的是大道独行,并非他们愿意独自前行,如果可以也想有个伴,能温暖自身相依相守度过漫长的岁月,却是难于登天。生有执念就容易入魔,怎堪信任。

“背着我俩偷偷摸摸的吃什么?”何淑青虎着脸冲了过来。

施世杰则问的比较矜持。“这样不好不好。”慢吞吞的声调,笑的跟个弥勒佛似的。

“有你们份。”沈归迟指了指。“坐着啊,本来想着一会和元清送过去,你们今个过的早。”

“我俩鼻子灵呗。”何淑青坐到了老蚌身旁,看着它吃,满脸稀罕。“我家蚌蚌就是聪明,瞧这果子吃的多溜,核是核,皮是皮,连个汁水都没落。”趁机摸了把蚌壳,手感可真好。

“洞府里的向子果成熟了,我和归迟今早采摘的。”温元清拿出两份向子果递给他们。

向子果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上清宫随处可见,何淑青和施世杰吃着,却觉的这味着实好,比以往的要美味。

新添了他们两个进来,说起话来就更妙趣横生了。

刘鹏明才刚刚落到洞府前,就听见从里头传出来的阵阵笑声,伴随着浓浓的果香,他胸膛怒火燃烧,恨意都扭曲了脸部,仅仅也只是刹那,他就压住了情绪,稍稍的酝酿了番,就朝着洞府里走去。

他也没了办法,左等右等等不到温元清和何淑青齐齐出现在练武堂,再者近两天何淑青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和施世杰凑到了一块,同进同去的窝在练武堂里,照这样下去,他的计划实施起来只会越来越举步维艰,他没了办法,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上,索性来招釜底抽薪。

“淑青我知道你在里头,你出来见见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为了演的逼真,刘鹏明特意借酒消愁了一整个晚上,昔日的一把好嗓子毁的一干二净,嘶哑难听到刺耳的地步,这会他双眼冒着血丝,面目憔悴不堪,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味,整个人甚为颓废。

他一路过来九曜峰,连飞剑都御的摇摇欲坠,活像刚刚死了真爱似的,那股子心碎绝望演的相当好,不亏是婊了百来年的深资人士。引了不少路人弟子看过来,跟到了九曜峰里,只不过没有靠近,就远远的看着,也不说话讨论,直接用神识交流。

见人没有出来,刘鹏明深情的喊着。“淑青。”刚喊完就狠狠的咳嗽了两声。“淑青你出来见见我,就这一回,咱俩好好说说话,你现在找了新的道侣也没关系,你不爱我了,我也受着,你出来行不行,我就想和你说说话,把我藏心里的话都告诉你了,我就走,以后再也不打忧到你和温师弟。”

“淑青百来年的感情,你连这最后的机会都不想给我麽?”刘鹏明声音哽咽,说的缠绵又悲怆,真是闻着伤心听着流泪。“我没有别的念头,我就是想再和你说说话,最后再说一次,说完我就走,百来年的感情哪能说放就能放下?让我再最后见你一面行不行淑青,说完我就走,游历四方,不到结丹不回宗门,我放不下就让岁月替我放下你。”

见越说越离谱,何淑青气的浑身发抖,就想着往外冲,还是施世杰处世老道拉住了她。“你现在这状况,出去只会让局面更糟,正好中了刘鹏明的道,你冷静点,在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就以静制动。”

“我出去。”沈归迟冷着张脸,说出来的话就跟冰渣似的,眼神凛冽透着杀气。走时,还不忘安抚媳妇。“元清莫慌,我心里有数,等着我。”

施世杰和何淑青并非瞎子,尤其今个这两人气氛明显不同,他们已然猜测到了些许。换句话说直白点就是,以前还颇有顾及,行事隐晦,现在整个就没脸没皮没羞没躁,瞎人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