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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触碰到血羽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敏羽——这个在他记忆中比少女还柔美，看似无害的少年。

“是你。”青灵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两个字，不知想表达什么意思——是“我记得你”，还是“你终于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青灵到底有没有意识到敏羽害他匪浅？

花琉璃一边猜测着，一边操纵琉璃酱，小心地躲到一片叶子身后。

（队伍）一片叶子：？

（队伍）琉璃酱：青灵不是让我出去嘛？我假装出去，然后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你觉得怎么样？

（队伍）一片叶子：这叫……看不见的地方？

风笑叶调整视角，让一片叶子面向屏幕，看着自己脑袋上多出来的一对狐耳，囧——你特么一定在逗我。

花琉璃没有回复他，此时此刻，她的注意力都在青灵和敏羽身上——不知时隔多年，他们会选择用什么方式了结这段恩怨。

敏羽静静地看了青灵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青灵，好久不见，想我么？”

青灵面无表情：“并不。”

“你还记不记得——你杀了我的父亲？”

“记得。”

“那……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敏羽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他只剩一缕残魂，别说杀青灵，连伤害他都做不到。所以，他来找青灵的目的，并非复仇。

花琉璃看出这一点后，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些心疼敏羽——看到最想杀的人却不能杀，不知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你想知道什么？”青灵淡淡地开口，似乎很愿意回答敏羽的问题。毕竟是昔日的神界神君，和浅鳞不同，他第一眼就看穿了敏羽的处境，所以一点为难他的兴致都没有。

“不是我想知道什么，而是你没什么想对我……等等。”敏羽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问？难道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你知你父亲因何罪被杀？”青灵漠然道。

敏羽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抿了下唇才犹豫着开口：“难道不是因为……爱上了人族？”

“我与魔族相爱，只是被判幽闭之刑，你父亲爱上人族，不仅被处以死刑，死前还要遭受其他刑罚，难道你从未怀疑过？”

青灵的语气始终波澜不惊，敏羽的气息却有些不稳了：“不一样……因为他和人族生下了我——神族与异族相爱是一回事，生有子嗣是另一回事。我父亲会死，是因为我……所以我更要替他复仇了！”

“复仇……”青灵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叹息，“敏羽，为什么你还是没有放下？不过，也怪我太迟钝，直至今日才意识到——在人界袭击我的人，是你。”

敏羽微微一怔，本就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

“没错，你的父亲因你而死，却不是因为跟人类生下了你，而是——他想杀你。”

“什么？”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敏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想杀你。”青灵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补充道，“他奉神王之命下凡历练，因神力被封，人族看到他的翅膀以为是妖，差点将他杀死，是你母亲救了他。”顿了顿，“但你母亲也不是什么好人，见色起意，贪恋你父亲的美貌，便趁他虚弱之时，强上了他。”

花琉璃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应该跟敏羽脸上差不多——都是一副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的样子……

“你父亲身为神，不能随便杀人，本想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可是，谁也没想到，你母亲会怀上你。”青灵淡淡地说着，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一直都是平缓的，“你不是被你父亲带上神界的。带你上神界的，是神王。”

“不可能……”敏羽不自觉地后退，同时不敢相信地摇头——怎么会这样……跟他记忆中完全不同……

“你从小在人界长大，是你母亲将你一手带大，你父亲知道你的存在后，觉得你是他的耻辱，便想杀了你。你母亲为了保护你，被他杀害。若非神王及时赶到，你也差点死在你父亲手上。”

“不可能！”敏羽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所以我母亲真的在被烧之前就已经死了？而我的父亲，想杀我？救我的是神王？哈……怎么可能？神王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是半人半神，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没有任何一条既有的法则能够约束你，神王无法放任你自由存在，只能消除你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把你带在身边，监视你的同时，保护你。”

“监视……保护？”敏羽重复了一遍，忽然放声大笑，“就因为我是半人半神？哈哈哈哈！既然不能放任我，那就任我父亲杀了我啊！为什么要救我！我本来可以不用体验这些痛苦！我本来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地离开这个世界！救了我，却又在最后杀了我……我不懂啊……神的世界，我不懂……”

敏羽微扬着脑袋，努力抑制眼泪的流出。

“神的世界……”青灵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眼中带上一抹黯色，“除了神，谁也不懂……”陌铃也是一样……

“敏羽，不要怪神王，他也希望世间所有的种族都能和平共处，所以才不断开辟新的界层，把可能会相互伤害的种族分隔开。但你是个特例，所以，神王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至于他为什么要杀你，我不知道内情，或许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他能够容忍的范围吧。”

“这些事，为什么你会知道？”敏羽忽然恢复了冷静的语气，“我袭击过你，也是神王告诉你的？”

“不。”青灵摇头，“神王只是跟我说了你的事，倒不如说——神王跟整个神界的人说了你的事，希望我们多关照你一些。可惜……”叹了口气，青灵半合上殷红的双眸，“敏羽，你真的不适合待在神界。”顿了顿，“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袭击过我，是因为——你当时用了神力。那种不纯粹的神力，只属于你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敏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一次牵起了唇角，笑得无害——花琉璃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了，情绪总是变化得那么快……

“青灵，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做个了结。”敏羽微笑着说，“我想告诉你——当年，人族会涌进妖界，是我为他们开的门。目的就是让陌铃堕魔，让你们一个为神，一个为魔，永世不得相见。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为她堕天。”顿了顿，“你们在魔界相聚后，还记得我传的那个神王之命么？没错，也是假的，就是想让你们自相残杀。”

他现在的神情就好像在说——怎么样？我厉害吧？快夸我！

然而，青灵只是短暂地惊讶了一下，淡然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就这样？”敏羽收起笑，皱了下眉。

“你还想怎样？”青灵挑眉，“我还好好地活着，陌铃也不是你杀的，难道你希望我像你一样，把仇恨都迁怒到你的身上？”

“迁怒……”敏羽的眼神涣散了一瞬，“为什么是迁怒？要不是我，你们不会是这个下场……”

“敏羽，你太看得起自己了。”青灵淡漠地说，“陌铃会死，是因为她没能克制住自己杀人的*，如果她杀光闯入妖界的人就停手，神界绝不会为难她。我只是对她下不了手，不代表我不知道——她该死。”

敏羽哑口无言……

花琉璃哑口无言1……神的思维，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心疼敏羽……心疼陌铃……

忽然，青灵似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一怔，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敏羽：“你掉的东西，终于能还给你了。”

敏羽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然而，他的手穿过了手帕……

“这是什么？”他疑惑。

很明显是手帕吧！浅鳞送给你的那条手帕啊！花琉璃又要抓狂了。

“我和陌铃结婚的前一天，你掉在魔界的东西，忘了？”青灵面无表情地说着，知道敏羽触碰不到那块手帕，便放下了手，“是你从妖族身上抢来的？还是哪个妖族送你的？”

以敏羽过去的所作所为，前者的可能性好像更大一些？

“妖族……浅鳞？”敏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一次伸手去取，却还是一样的结果——他的手穿过了手帕……

“浅鳞？那只妖族的名字？”青灵好奇挑眉。

“她送我的……对，这是她送我的手帕。”谢天谢地，敏羽终于想起来了，他看着那块手帕，记忆一点一点复苏，“我在人界救了她，她为了报救命之恩，把这块手帕送给了我。”

“是么？”青灵皱了下眉，“你可知，这块手帕是什么所化？”

敏羽仔细回忆了一下：“青鳞……对，她的鳞片。”

“那你知不知道——这块鳞片，对她而言有多重要？”青灵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严肃，“你知不知道，失去了这块鳞片，她将承受多少本不用承受的痛苦？敏羽，你到底是在救她，还是在害她？”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