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自从知道了李泽垣的家世,赵筱婷将李志贺准备的礼物拿给他们时,他们也淡定了。在家里待了几天,小叔叔赵明舜开车将他们送到了机场,本来就说好要带着父母一起去广州见亲家的,只是知道了亲家的身份之后,赵明尧夫妇紧张感倍增。

经过2个小时的飞机,终于抵达了广州白云机场。与亲家约了三天之后正式见面,李泽垣送他们到了宾馆之后,由于还有工作便赶回了香港,只是将司机留给了他们——去哪里有司机都比较方便。

赵筱婷带着父母特地去了北京路感受了一下如春运火车站般的热闹,北京路上隐藏了不少历史遗迹,对于她爸爸倒是十分合适,不过赵筱婷跟她妈妈倒更偏爱北京路上的各色美食,北京路上有一家小小的门面,是做泰国菜的,味道十分不错。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赵妈妈本就是个购物狂,再加上要跟这么有名的人物见面,想当然的,疯狂地买了一大堆衣服,当然价格都不菲,赵筱婷要用李泽垣给的副卡刷,但是赵爸爸跟赵妈妈却坚持自己付账。

见面那天,赵爸爸跟赵妈妈特意戴上了李志贺送的礼物,本以为是一场很紧张的见面,没想到很顺利,李志贺跟陈美华过来见了他们,至于张碧华则又是同一个借口——身体不好!

见完面,赵爸爸操心家里的菜园子和果树,也没有多待,直接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一半是赵妈妈买的,另一半则是李志贺送的,包括珠宝、营养品等等,幸亏李泽垣提前跟李志贺商量过,要不然李志贺真的会将一栋别墅送给他们的。

父母走了之后,赵筱婷也跟着李泽垣回去了香港,回来的第一天,大嫂陈美华特意打电话给赵筱婷,转达了李志贺的意思:第一要在近期内办他们举办订婚典礼,婚期已经订在了8月16号,半年的时间准备也足够了,所以订婚典礼从简就好——这也正好合了赵筱婷的意!第二就是订婚之后,她也是名正言顺的了,就要搬回老宅住!这比较让人头疼,这就意味着自己要提前进入到那个家庭,也许自己会提前遭遇到那些豪门阴暗面的事情……可是不论如何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订婚时间很快定了下来,春节前四天,没多少时间准备,因为不想太复杂所以也不需要多做什么,只不过为了不出丑,她开始增加形体课和礼仪课的比重。社交舞也必不可少,算来算去赵筱婷的每一天还是被排得满满的,还被大嫂拉着去做美容护理,赵筱婷终于体会到了豪门贵妇的辛苦,好像女人就只能为了夫家的颜面而不得不拼命地打扮自己,一点自我生活的空间都没有。

订婚典礼转眼在即,李泽垣一直很忙,所以搬回老宅的事也都是赵筱婷一个人在操持,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李泽垣的东西基本都可以不拿回去,自己的也是选择性地拿回去一些就可以,只是忽然觉得以后的生活就不是这样简单随性了,有些感慨。

订婚的前一天,赵筱婷已经回到了老宅住下,依旧在李泽垣的房间里。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李泽垣才回到家,距离上次两人见面已经两个星期了,期间还听说他到国外出差一个星期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两人的联系不多,一点也不像即将结婚的两人。

餐桌上大家都默契地低头认真吃饭,难得小妈没有找大嫂的茬,虽然无话,但场面看上去还是十分和谐的。

饭毕,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赵筱婷与李泽垣依旧相顾无言。她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忽然变成了这样,明明上次两人还有说有笑就像亲密老友,这次怎么忽然这么冷淡了呢,还是李泽垣累了?

结果一整夜,两人就这么真的就一句话都没交流过,一大早赵筱婷就起床去酒店做准备,他们的订婚宴在酒店举行,只邀请了李家的生意伙伴和世交,以及李泽垣的几位好友而已。

赵筱婷的订婚礼服是传统的大红旗袍,上面点缀着百鸟朝凤的图案。这礼服与其说是赵筱婷与李泽垣一起选的,还不如说是李泽垣单方面决定的,投其所好加上赵筱婷穿着又不难看,仅此而已。赵筱婷觉得她已经对红色完全熟悉甚至有些审美疲劳,她觉得这几个月将她这辈子穿红色衣服的次数都穿完了。

李泽垣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黑色西装礼服,李志贺上台讲话,然后就是这对新人上台接受大家的祝福……很简单的程序,给到场的嘉宾安排的是自助冷餐,不过这是李泽垣第一次带赵筱婷去认识他的那些朋友。

“哎哟,三哥终于愿意把你的宝贝夫人带给我们哥几个瞧瞧了!”说话的是一个白皙的年轻人,只是那双桃花眼让赵筱婷不怎么舒服,好像他能看穿自己一些事一样。

“嘿,别没大没小!要叫三嫂!”另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撞了撞白皙男人的肩膀,语气中却带着调笑。

“三嫂好!我是阿Ken!这位是Eric,这位是Frank。”穿着短夹克蹬着马丁靴的男人倒是礼貌周全地为赵筱婷介绍。原来那个白皙的男人叫Eric,而那个戴着眼镜的就是Frank。

“你们好!”赵筱婷看着这三个各具特色的男人,再看看身边含笑的李泽垣,看得出这四个人的感情很不错。

“三嫂别客气!只是真可惜,杨老大没能过来!”难道真的是戴眼镜的人比较斯文绅士?Frank说话就比Eric靠谱许多。

“杨老大?”赵筱婷疑惑地看着李泽垣,这称呼这么听都跟黑社会有点关系似的。

“他是杨家的长子,我们关系一直很好。本来订婚典礼他跟妻子都要过来的,不过不凑巧,前两天嫂子刚刚生下一名男孩,所以就没空过来。等到孩子满月的时候我带你去看他们!”李泽垣解释道。

“就是就是!谁也没想到这么巧大嫂这两天就生了,明明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星期才到!”Eric嚷着。

从他们的谈论中,赵筱婷发觉杨老大在他们几个当中地位非比寻常,看上去比李泽垣还要受尊重,应该是这群人的领军人物。

“嘿,别干站着说了。这次是三嫂第一次亮相,我们敬三嫂!”Frank端着高脚杯冲赵筱婷示意,其他几个人都纷纷举起酒杯与赵筱婷碰杯,赵筱婷也没推拒,一饮而尽,其他三人直呼三嫂好酒量!

赵筱婷跟随李泽垣与在场的人碰杯喝酒接受祝福,只是Eric他们几个在背后小声嘀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看上去有些不怀好意。

绕着场转了一圈,赵筱婷喝了不少酒,但好歹还是清醒着的。Eric见李泽垣跟别人寒暄说事,而把赵筱婷撇在一边,所以他拿着两杯酒过去跟赵筱婷聊天。

“三嫂!”Eric将手中的酒递给她。

“谢谢!”赵筱婷接过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她对Eric有些好奇,曾经查过李泽垣的相关资料,似乎在照片中看过Eric这个人,只是具体是什么情况,她就不记得了。

“三哥肯定没有跟你提起过我们几个吧?”Eric看着她喝了酒,眼神中闪过一丝安心,“其实我们也很多年没见过除了你之外三哥带其他女人,所以一见面就觉得非常开心,当然也免不了意外。你的身世背景我也了解了一些,只是没想到三哥中意的女人是你这一款的。”

“我也很意外,我这一款的能入他的眼!”赵筱婷神色不变地回答着。

“三嫂别误会,我不是说什么贬低的话。我只是没想到而已,像他这性格的男人,其实想不到适合他的女人是什么样的。”Eric连忙解释生怕赵筱婷误会。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确定适不适合跟他在一起,不过到了现在,心中的那些疑虑反而渐渐消散了。人就是要逼着走,才能知道前面的路好不好走,可是既然走到了前面,即使不好走也不可能再退回去!”

“三嫂说得好像很有哲理!怪不得我三哥看中你呢!”

“弯路走多了,总会有一些感悟!”

“看来三嫂在遇到三哥之前过的不是很好啊!”

“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遇到他开拓了另一种生活而已。你跟泽垣从小就认识吗?”

“也不算,确切地说我们是在国外熟悉起来的,我们几个都是经过国外流放,你知道在国外遇到同乡人是多么亲切和难得,所以我们就迅速熟悉起来打成一片。不过我们之中杨老大最大,其次就是三哥,之所以叫他三哥也是遵循他在家里的排辈,而且二也不是什么好词。”

“那Eric是做什么的呢?”

“我是名医生,主攻脑科;Frank跟三哥一样从商;阿Ken是个飞行员;杨老大是香港最大娱乐公司的老板……”

“果然都是社会精英!”

“精英称不上,只是有一份自己不讨厌的工作而已。三嫂结婚后有什么打算呢?是单纯地当三哥的妻子还是要去闯荡自己的事业?”

“唔,有过初步的考虑,可能先去学习吧,以前想要学很多东西,但是没机会,现在想充实自己。”

“看来三嫂很上进啊!有追求的生活才比较有意思,三嫂平时有什么爱好?有时间大家聚一聚,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聊天!”

“我也没什么爱好,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再一起聚一聚吧!”

……

订婚典礼没有弄到很晚,甚至晚饭都是一家人在老宅享用的,从这一天开始,赵筱婷算是李家名正言顺的媳妇,各种待遇也跟大嫂二嫂看齐。其实他们每一房每月都有固定的一笔钱给他们花销,就相当于以前大户人家的月例一样,赵筱婷不知道其他豪门大家是不是有这样的风俗习惯,反正她觉得挺惊悚的,而且每个月的钱还真是不少,基本上她用不着!

晚上睡觉之前,李泽垣还是没话与赵筱婷说。赵筱婷愈加觉得奇怪,思来想去也没找到自己哪里做错了,让他这般对待自己。

“李泽垣,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协议吗?”赵筱婷洗完澡坐在床边看着正坐在床上看书的李泽垣,“我记得,不论什么事我们彼此坦白!即使是你的公事,只要不影响我们的关系,我也不会过问,只是现在你明显是想要冷战啊!我虽然无所谓,但是我可不想刚进你家门,就被大家关切询问夫妻感情!”

“没什么,只是最近工作忙起来比较累,你已经做得很好,他们也会理解的!”李泽垣放下书,按按眉心,这段时间跟赵筱婷分开了反而看得更清楚,短短的两三个月,她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生活,而自己也可以放手任由她自己,可是就这么放开的话,自己却有点奇怪的感觉。

“这种经典的借口你就不要用了!我可不相信!”赵筱婷夸张地摇摇手,完全不信他的这套说辞。

“那你觉得我该说什么呢?”李泽垣看着古灵精怪的好筱婷,浑身好像放松了下来。

“我哪里知道你的原因,只是你这段时间有些反常而已!”赵筱婷也钻进了被子,与李泽垣并肩而坐。只是她手里拿了一本厚厚的像是字典一样的书。

“这是什么?”李泽垣凑过去看了看上面满满的字。

“哦,是木心先生的《文学回忆录》,大学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有人推荐,但学校图书馆没有,网上找了挺久也没找到,后来在北京路上的一家书店看到就立刻买下来了!不过这本书很难读,看了那么久才看了不到三分之一!”看得出来,赵筱婷看得很认真,做了大量的笔记在上面,尤其是详细补充了不少书上一带而过的内容。

“你这么喜欢文学,为什么当初没有报考中文系或者历史系呢?”

“嘿!当时年纪小功利性强,就想学语言,只是可惜报考的几个语种都没能进去,就被调剂到新闻学了呗。现在想想还不如当初选中文呢。”

“现在后悔也迟了,不过当个兴趣爱好继续下去也不错,中国人有句话叫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

“你连这句都知道!简直绝了!”赵筱婷诧异地看着李泽垣,这家伙真是一次次地刷新她对香港人的认识。

“我知道得还有很多呢!睡吧!晚安!”李泽垣吻了吻赵筱婷的额头,便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