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这个女人反了天了?敢对她直呼其名了?!周玉珍气上加气:“我就算没素质也比你这种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强!”

扯过衣橱深处那件藏蓝色牛仔裤,泄恨的甩在地上,下一秒,倏然望见里面那个木人,一把抓在手中。言睍莼璩

“别动它!”舒暖的心突的收紧,右手紧紧扯住周玉珍的胳膊:“还给我,还给我……”

这个木人代表了一段过往、一段情愫,对她来讲意义非凡,失而复得后她倍加珍惜,所以如一年前一样小心翼翼的将它藏在衣橱最深处。

眼前这个女人,以前就算再讨厌、再不要脸,却也还算克制,从来没对她动过手,而现在,她竟用力抓着她的右胳膊,拼了命的想从她手里抢东西…榛…

“呵,贱女人,你现在是能耐了,敢对我动手动脚了是不是!把这个东西看得这么重,是你哪个野男人送的?”

刻薄的言语这么尖锐、这么凌厉,像一根根锋利的针芒,狠狠刺痛舒暖的自尊,内心的倔傲瞬间被牵起,她嘲讽的看着周玉珍:“你说天澈是野男人么?”

“烂女人,你胡说什么!”怒不可遏了,周玉珍用左手从高举的右手中拿过木人,用力朝窗外扔去义。

“嗒!”

木人被窗棱挡了一下,穿过钢制护栏的间隙飞了出去。

隐隐的,舒暖似乎听到一声沉重的坠地声,仿佛是什么摔碎了……心狠狠一痛,她彻底失了控,抬起巴掌重重朝周玉珍脸上甩下。

“啪!”

嗔怒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左耳中随之“嗡”的一声,周玉珍瞬间懵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舒暖竟然打她耳光……

这个过去从来都逆来顺受的女人,甩了她耳光!

眼前的周玉珍,左半边脸已经通红一片,该是很痛的,然而她却没有发作,瞪着一双滚圆的眼睛呆滞的瞧着她,像是痴傻了……

看着周玉珍这副模样,舒暖忽然有些后悔,她纵然可恶、纵然过分,但也毕竟是天澈的母亲、是她的长辈、她的婆婆,而她刚刚是那么冲动,这一巴掌下去,直到现在自己的手掌还微微发麻。

可是,错的终究不是她,又怎能低三下四的去服软、去道歉?怔怔看了周玉珍两眼,她转身朝门外走。

“窣!”

细微的脚步声响,周玉珍猝然回过神来,愤怒、屈辱、仇恨顷刻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贱女人,打了人就想走?”大声喊叫着,她疾走几步挡在舒暖面前,张开两只手发了狂般掐向舒暖。

“啊!放开,放……”还没回过神,脖子已经被周玉珍重重掐住,气息憋在喉咙里,她痛苦的看着周玉珍,喘不动气、说不出话。

而眼前的周玉珍凶狠的瞪圆了两眼,手上还在用力、用力,这个女人是有多恨她?

“呜!呜!呜……”

她想求救,可是嗓子里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她想将她推开,可是因为窒息,手上、胳膊上使不出一点力气,两只颤抖的小手像是挠痒痒似的一次次触在周玉珍身上,又无力的垂下。

手脚开始麻木、眼前开始发黑,她抽.搐的厉害,可是周玉珍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似乎要将她掐死才肯罢休。

“烂女人,我就算赔上一条老命也不让你进冷家的门。”周玉珍恶狠狠的咬着牙,深深喘着气,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窒息、挣扎、绝望,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所有的感官都变得不再清晰,这就是生命的尽头么?难道她就要这样被掐死?

舒暖张着憋得紫红的小嘴,无助的闭上眼。

而就在此时,周玉珍的手因为收紧,拇指的指甲正紧紧的抠在她脖颈中的伤口上,撒了盐般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舒暖顿时清醒过来,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起脚就朝周玉珍身上踢过去。

“啊!”周玉珍趔趄着向后退去,脚跟被门槛绊住,砰然摔倒在地。

窒息的桎梏终于解禁,舒暖弯着腰、低着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过了足足五秒钟才勉强恢复清醒。

“哎呦,啊,血,我流血了,贱女人,你是趁天澈不在家好害死我么?哎呦,啊……”

前方传来痛苦的呻.吟声,舒暖抬头望去,只见周玉珍就趴在地毯上,该是摔倒时碰到了茶几,额头上鲜血直流……

舒暖眉头轻蹙,寻思帮她止血的方法。

“咔!”

客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高大的身影走进门来,望见这一幕,稍稍一怔:“妈,怎么了?”

“天澈,你可回来了,呜呜呜呜……”

周玉珍在哭,哭的委屈、哭的可怜,刺目的鲜血自她眉心汇聚、沿着鼻梁流淌下来,与泪水交融,样子这么凄楚、这么可怖……

舒暖懵了,周玉珍是个泼辣的女人,在她印象中一向都是周玉珍欺负别人,一向都是她盛气凌人的看别人哭,她完全想不到她哭起来竟然是这种凄凉模样。

沉重的脚步声响,冷天澈走过来,默然俯身,将周玉珍横抱起来。

“呜呜呜呜,天澈,如果你再晚回来一会儿这个恶女人就把我打死了,呜!天澈,你看你找了个什么媳妇呀,呜呜呜……”

周玉珍悲恸的哭诉声清晰的传入耳中,太悲凉、太意外,舒暖的心不由颤了颤,恍惚的朝冷天澈望过去,只见他也正朝她看过来,俊皙的眉心紧敛着,目光、表情都这么沉重、这么失意……

他是信了他母亲的话么?他对她很失望!

失神的功夫,他已转回头,抱着周玉珍匆匆朝门外走去。

“天澈,这个女人绝不能要,呜呜……不能要!”

周玉珍的声音越去越远,他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只是沉着脸,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可是,舒暖分明感觉到了,他心情很不好,自从他知道她是诺诺后,他每次见了她都表现的很温柔、很亲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沉默、这样冰冷过。

忽然起了大风,被吹动的窗户发出仿佛低泣般的吼声,她打了个寒颤,低头看着地上那丝血迹,忽然有种回到一年前的感觉:

那时,同样是在这里,穆晚晴用玻璃碎片刺伤了自己,反过来诬陷她。

那时,他抱着穆晚晴离开,目光寒冷的令她心颤。

而今,他是否还是那样?她和他的母亲之间,他到底会相信谁?

在原地黯然站了片刻,她终于迈开脚步,稍稍一动,外衣的衣领触动了脖颈处的伤口,她“嘶……”的轻叫一声,掀着衣领朝梳妆台处走去,坐下了,镜子里便清楚的映出她的伤口:

被刀子划伤的那里本来就没愈合,刚刚又被周玉珍抠破了,鲜红的血已经在雪白的肌肤上扩散,像是朵盛开的红莲。

如果不是这处伤刺激了她的知觉,她怕是早已被周玉珍掐死了呢。可是,总是有人这么擅长颠倒黑白……

为了拆散她和天澈,周玉珍真可谓是不择手段了,可她不懂,一年前周玉珍明明看不上她,却也没反对她嫁给天澈,而今,她和他是法律认可的夫妻,她为什么却反而不计代价的要拆散他们。

就因为她和顾延城举行过一次婚礼么?真的是为了保全冷家的颜面么?可是连冷伯伯都说没有关系了,周玉珍真正在乎的到底又是什么?

凄然笑笑,舒暖用棉棒沾了药水为自己止了血,下了楼,直接走到她卧室窗外,找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了那个躺在草坪中的木人。

她俯身捡起,用手指轻轻触摸着那条被摔去一半的左臂,喃喃自语:“木人啊,木人,天澈哥哥说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就会代替他保护我,现在你的胳膊断了,还怎么代替他保护我呢?”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磁性的声音倏然在身后传来,离她这么近、这么近……

心重重颤了一下,她转回身,他就站在那里,微垂着头,眉眼寂寂的望着她,他眼中那柔和的光芒是什么?可是对她的疼和怜?

“我会保护好你,我的诺诺不再需要别人帮忙来保护了。”冷天澈再向前靠近一分,也将她看的更加清楚:

这个柔弱的小女人正仰着头看他,清亮的、水盈盈的眸子里竟撑着丝丝的委屈与恐惧……她怕他,怕他还像曾经那样委屈她、责备她么?

他没有质问她、没有责备她,甚至对她“伤害”他母亲的事连提都没有提……心中像有块沉甸甸的东西骤然落了地,她眯起眼看着他,轻轻的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他的右手已经伸过来,将她冰凉的小脸捧住。

“让你受委屈了,我的妻子。”

温和的声音扑下来,像是暖暖的春风,而他的神色这么郑重、这么严肃。原来他知道的,原来他从不曾信不过她、从不曾对她失望,原来那时他沉默、他目光冰冷不是因为对她的怨,而是对她的疼……

“……”想说她不委屈,可是嘴唇张开,她竟尝到咸咸的味道,是她的泪水。

“乖,不准哭。”他用手背拭着她的脸蛋,然后轻轻掀开她的衣领,望见那显眼的伤痕,心痛的再说不出一句话。

眼前的他咬着牙、紧凝着黑眸,脸上的精细的肌肉隐隐颤动,看着他这样的模样,舒暖忽然想起十年前来。

那天院里的小胖欺负她,她的发卡被掰断、扣子也被拽去两颗,她清楚的记得他发现她蹲在角落哭时就是这样的表情,恨恨的,那么吓人、又那么令她心疼……

她不知道他对小胖做了什么,后来小胖向她道了歉,以后就再也没欺负过她。

“外面冷,回去吧。”她笑,只要他肯相信她,其他的一切她都能看的很淡。

“好。”他牵起她小手,与他并肩向前走去。

冷小盈回到公司就将不久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他抛下手里的工作赶了回来,看到的竟然是这意外的一幕。他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什么脾气,更了解他的诺诺,他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诺诺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忍无可忍的将母亲推倒……

走进客厅,舒暖第一眼就望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周玉珍,她头上包了一层纱布,看样子伤的不重。

望见自己儿子和舒暖亲密相依的模样,周玉珍又恼又恨,冷冷看着舒暖:“我饿了,你去做饭!”

“好。”

舒暖点头,正要朝厨房走,却被冷天澈拉住:“妈,暖暖受伤了,你想吃什么打电.话叫外卖吧。”

“外卖,外卖!你钱多没地方花是不是?知不知道过日子要节俭?在我们冷家必须要勤俭持家,别总想着红杏出墙、吃里扒外!”

后面这句是说给舒暖听的。

冷天澈看不下去:“妈!”

“天澈。”舒暖松开冷天澈的手,对他使个眼色,然后看向周玉珍:“婆婆,我去做饭。”

不想让天澈夹在其中为难,所以她宁愿服软。她想,一切都会好的,最艰难的时候她都熬了过来,现在这点阻碍、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暗暗给自己打了口气,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厨房走去。

“嗒、嗒、嗒……”

此时,大厅门口却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舒暖好奇的转身望去,顿时惊讶的顿在原地。

是冷御风,而跟冷御风并肩走进来的是个打扮贵气的中年女人,望见她第一眼,舒暖就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是你?!”望见这个女人,周玉珍刷的站起来,脸色难看的厉害。

“玉珍……”

中年女人微微吃惊的声音传入耳中,舒暖忽然强烈的觉得,今天会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