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别……”沈逸安抬起头,对上一张瘦尖尖的脸。虽然很瘦,但手臂却异常地干练。他抬起手往沈逸安正要开口的嘴甩上去,啪一声清亮的声音。温红的血顿时从喉间涌出,从嘴角流下,沾湿了地下的小草和发捎。

沈逸安顿时吓得不敢说话,想说喉咙也黏糊到说不出,他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呻:吟。他眼瞪得像两颗黑葡萄,清清楚楚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把烟灰弹到自己脸上,还着火,又烫又难受。

事情发展到快得吓人,沈逸安只不过去上个卫生间。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事,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

男人蹲在沈逸安面前,沈逸安的嘴被狠狠捂住,只能拼命摇头瞪着他。

一边劫匪头子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沈逸安,边笑道:“扒开他衣服看看里面怎么样。”说着,就有人拿来剪刀,闪亮亮地在自己面前晃得睁不开眼。等适应了这反光,剪刀已经探到自己衣服前。

一声令下,剪刀喀嚓嚓地把衣服剪破。被吓到剧烈起伏的胸膛裸:露在月光下,显得很是苍白吓人。他们剪衣服并没有那么轻柔,剪刀像刀子一般往他身上划,穿过衣服。狠狠在他身上刺出一道长长的疤,鲜血正要挣扎地往外溢出。

“啧,货色不错。就是瘦了点,不过包装下应该能卖个七八万。”头子蹲下来打量着沈逸安像是在打量一件无生命的货物。清凌凌的目光刺得沈逸安忍不住别过头,嘴角的鲜血猛得侧流,呛得他拼命地咳。

“给我安分点!”头子说道:“拿记号笔过来。”他把沈逸安的头扳到自己面前,脏兮兮的手往他眼摸,“别忘了眼:角:膜…这可是全身上下的唯一好东西呀…最近明星货色可真差,不应该很健康的么?”

沈逸安也不知道他们拿记号笔来干嘛。等到记号笔上的酒精刺得自己胸膛发凉,沈逸安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他们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打一个圈,又在肾那划一下。很是专业,不是什么新手。根本没有出逃的机会。

“很快你就要被带走啦,带去很远远的黑医院摘心取肾。不过我们会让你吃顿饱饭的,有鸡腿哟~不会让你做饿死鬼哟嘿。”头子对沈逸安耳边说道,在说他们有多好多好。不过这句话简单得像在开玩笑。

沈逸安单是听到“摘心取肾”这四个句,吓得刚才肚子的疼都给吓回去了,肚子也不想拉,只想赶快回家。就算有鸡腿也没用,他们只不过想让心脏变得光泽丰满些。活着多好,和司渊琛在一起可以吃好多好多鸡腿,吃到头发白咬不动。

他拼上死命挣扎着,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火气大的直接往他身上踹一脚。留下难看的疤痕。

搜到钱的人在一旁得意数,钞票起起落落轻柔地唰唰声却像一沓沓锋利刀片从沈逸安身上刮过,疼到让人想哭出来。他实在是害怕,很害怕。

“数好钱了,咱兄弟就当路费吧。”数钱那人站起来说道:“车已经差不多开来了,拽着他上车。”

围着沈逸安的人再加上后来过来的那三个,已经有足足六个人,不知开车那帮还有多少个。反正六个人已经够把自己扛去黑市卖了。

这时沈逸安多么希望小说里女主被绑架,男主突然窜出来打倒劫匪这样的扭转性结局出现,但他望着比天上黑夜还要黑的四周,不见一点人影,而且偏僻得很。

司渊琛他要找也是找饭店超市这下大地方,谁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来这样一条没有任何人住的小道,但谁叫最近的公共卫生间就在这里呢。

沈逸安依然没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用力咬一口捂住自己的手,他手上难闻的油渍和劣质香烟味呛入鼻中让人恶心,沈逸安早就想咬它了,只是碰着恶心罢。

“你这小崽子!竟然敢咬我!”齿痕深深烙在他手上,虽然没出血但很疼。他臭骂一句,口水星子砸到沈逸安脸上,脓黄色的,长期喝酒吸烟带来的遗病。说完,挥手往沈逸安脸上甩去。

啪一声响,沈逸安脑袋同时也嗡一下就糊了,脸被打得歪一边去。

“我来帮你出气吧,趁车没来活动下手,反正也好久没打过人了。”在一边闲着的人说道,站起来对着沈逸安脸就是一脚,踢完踩着他的脸狠狠摩擦,夹杂着坚硬的石子和锋利的玻璃碎儿。

一路踩来的石子划伤沈逸安的脸,温热的血液从伤口缓缓流出,沾湿那人的鞋子,不少灰尘冲进眼睛鼻子里,想咳可惜脸被踩住动弹不得。

另一人也没闲着,在地上把鞋板蹭热,往沈逸安腹间踹去,就像在踹一只无生命的路边石头。

“唔。”沈逸安反射性地呻~吟,一口热热糊糊的粘稠鲜血从喉间涌出。整个人滚到草丛里去,一路上磕磕绊绊,最后撞到一块指路石碑才停下。他已经看不清面貌,血从额头嘴巴滑下,糊满脸。和自己刚才想象中的女鬼差不多。

“别打啦。”躲在角落里抽烟的人说道,嗖一下站起来说道:“打烂心脾脏肺卖不出去了。”

沈逸安至少还有点朦朦胧胧的意识,听到前半句紧绷的身子好不容易放松下,可听到后半句浑身一颤。他才想起自己遇到不是普通的劫匪,是那种混黑道,杀人卖器官的。

“车来了,拽他起来吧。”

面包车已经停在面前,灯光照到自己狼狈的身子上。他渐渐失去焦距的双眼望着幽黑的夜空,没有任何明媚闪耀着的星光,只有黑如乌布的一片。他知道,一旦上了那辆车,会被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再也见不到司渊琛他们。一切美好的愿望都永远消失,他还要给奶奶治病,他还想做好多事,可不想就那么的戛然而止。曾经也被那么弄走的那位网红姑娘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沈逸安被粗暴地拽起已经半扯破的衣领,像任人摆弄的布娃娃一样被扯上车。□□的胸膛一路被凹凸不平的地面刮着,本来就已经伤痕累累的了,这下更是伤上加伤。锋利的石子扎进软软的皮肉里,很疼。

依旧没有人来救他,虽然这样狗血的英雄救美情节根本不会发生,他笑着想道。被抓走就被抓走了。

沈逸安沾满鲜血和灰尘的手无力举起,用尽最后的力气,手指紧紧攥着在外的车门。粗硬的铁锈把他手勒出几道红痕,血填满被铁锈扎凹进去的沟痕。

“这小子他攥着车门不肯放开,我们没办法关门。”负责拖沈逸安上车的人,关车门总会被他几根手指头卡住。

“撬开他。”坐在前面的头也不回,注视着前方正要启动引擎说道。

沈逸安听见面包车启动的喀喀拉拉声,刺耳的很,但同时也代表着自己再也没有机会逃出去。不知为什么自己还是紧紧攥着那车门,不让他关门。他只希望自己能再待多一秒,这是现在唯一与那时候有联系的地方了,他拼命往外瞄,这是已经接近三更,本来还有点亮光,这个点城市已经沉入一片寂静。

司渊琛要不在家睡觉,想着只是一只玩具罢,没必要花心思。要不就是到处找自己,找那些人山人海的地方,无知的像乱窜的蚂蚁一般。

手指被一根根地掰起,沈逸安不知哪来的勇气,敢伸头就是对着掰自己手指的人手掌咬一口。一口咬下去,牙齿上的血沫全都沾到他手上,看着恐怖的很。被咬的人疼得哎哟一声。

“怎么了?”开车的大汉终于转过头来,面相一看就是混黑道的头子,脸上蛮肉横生,年少轻狂时留下不少刀疤,刻上骇人的龙纹身来掩盖。

“太顽固了。”他把都是血的手在沈逸安衣服上蹭干净,摇摇头说道:“他咬我。”

大汉把嘴里叼着的烟丢开,砸吧一下满是烟味的嘴挥手说道:“不理他,直接关车,记得用力点。”

他顿时明白了,松开沈逸安,未等沈逸安反应过来。就用力地关车门,他的手腕瞬间被夹住,只听见骨头扭曲声和沈逸安痛苦的惨叫。手想缩回去,那人却恶趣味坏笑着,拉着车把让车门关紧点,手被外面不停吹来的凉风吹得像泡在冰水里,而身子在车内热得几乎要蒸熟。仿佛手腕已经被强制压断,割成两半,一半在北极一半在非洲。

“求求你......”沈逸安忍着刀割般的疼痛,豆大的汗从额头流下来,洗刷干净脸上的污血。他说道:“放开吧,好疼啊......”那边的手已经渐渐麻木下去,不用猜,肯定是折了。

“呸,给你的教训。除非到达目的地才放开。”他恶狠狠骂道,好像根本看不见沈逸安疼到扭曲的脸。还过去把车门开启第二道儿童锁,车门压得更紧了。车门缝间伸出儿童车锁,一片铁皮儿,本来要插到另一边固定住车门的。被沈逸安的手腕给挡下了,机械没有半点留情,把沈逸安手当做石头往前挤,试图把它给挤开。

沈逸安后悔了,后悔去绕求他。现在手更加疼。疼到浑身冒冷汗,手腕的疼一阵阵传过来传到骨头最深处。铁皮上还有一根根锋利的钢制锯齿,碾压着他的手腕,甚至扎到血管里,他终于知道什么叫钢针扎得疼。

沈逸安脸上血和吓出的冷汗不停淌下来,滴落下来的血珠染湿本来就已经很脏的车垫。他彻底瘫软在满是油污的车上,难闻的油烟味和女人曾经待过的香水味都快要把他淹没,身子止不住的发抖,汗和血把衣服给溺湿,贴在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上。

他手被夹着,不能移动。只能贴在车门边低头喘息。

还好其他人没有继续打他,沈逸安在第三排车座,也就是最后一排,本来有一个人守着他的。后来那个人也去上面的第二排和人闲聊,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待在后面。

沈逸安渐渐回过神,窗外灯火飞快窜过,车开得飞快。自己再也没有逃生的机会,最多车外的人看到一只手掌光秃秃地夹在外面晃着,只会大呼小叫一下,没有人敢上去探究竟,但一探究的是一条人命呀。

车开出幽黑的小道,沈逸安没有一丝亮光的眼终于有点生气,倒映出窗外的灯火阑珊。他注视着依旧热闹的大城市,拍完戏劳累了一天的剧组开开心心在外面吃着夜宵。大排挡的灯光箱和路边的霓虹灯如流水般流着,在沈逸安墨黑的眼里像一条五彩的星河,还是流动的,不停变化着色彩。

在他糊满鲜血和汗水灰尘唯一算得上干净清澈的就是眼睛了,但他明白,自己很快就看不见这流光溢彩的热闹场面,眼睛看到的永远只能是一片黑暗或是血红。

沈逸安傻傻看着窗外的景色,车也缓缓停下。

“我先去上个厕所。”老大吸一口烟说道,烟气已经溺满狭小的车空间,呛得沈逸安咳出一口血。

沈逸安以为大家都会跟这男人一起去上厕所,自己可以趁机逃出去。哪知他接着说:“你们给我守着他。”说着瞄一眼沈逸安,看着他被夹得已经缺氧发紫的手腕,眼里或许有点不忍还是怕车停下引起外人的注意,便说道:“开门吧,让他手出来。”

手腕已经被夹得发黑,锯齿把手腕勒出道道触目惊心的勒痕,血管里的血从被扎出的小孔里溢出,盖住本来已经干掉的血块。不知外人看见一只糊满血的手掌被夹在车门外是什么感想。

沈逸安庆幸的是手没有废掉,但这没什么用。自己要被活生生挖器官的未来已经成定局,他才不会相信那帮人用麻药可以让他好受点。

沈逸安蜷缩在车角落里,轻轻揉摸身上的伤口,就像一只自舔伤口的小哈巴狗。不忘抬眸望着车窗外人来人往的人,没有多少人能够注意到他。

司渊琛的眼眸是一片清蓝,蓝得完美,没有任何斑垢。比西伯利亚的碧天还要蓝,清得可以倒映出任何东西,像一块蓝宝石被放入清澈干净的天水中。而且干净得像他的身世,从小出生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不像沈逸安这般倒霉可怜。,眼里带着万分焦急,不再是那么清光湛湛。即后会匆匆擦肩而过——

沈逸安猛地醒悟过来,司渊琛真的从这辆车路过,这都是真的。世间的许多巧合都是恰恰好。他趴在车窗那,希望司渊琛可以注意到他,车外听不到车内的声音。沈逸安也不敢喊打,怕他没注意到自己,自己就先嗝屁了。

司渊琛向自己走近,他走得很急,很匆忙。就像沈逸安想的那样,不再是清光湛湛的宁静,他的眼映着五色的灯火流光溢彩,比星河还要璀璨漂亮的,仿佛天上的星子都倾泻进他的眼中,与那块碧蓝揉融。而且像沈逸安所想的那样,他的眼眸可以倒映出任何东西,倒映出了万分焦急,是人都会看得出。

眼看唯一的机会就要从自己眼前溜走,沈逸安再也不能坐毙以待。他最后望一眼被灯光融得完美的面庞,随即趁那帮人不注意,他忍着手臂上剧烈万分的疼痛。举起角落里还沾着不知名血的铁棒。朝车窗砸去。

“砰——”车窗猛得被砸出裂纹,已经引起那帮人的注意,同时巨大的响声引得车窗外的人看过来,看到一个血人,不禁往后退一步。依旧没有人敢来救他,司渊琛仍然在找就在他身边的自己。

“喂!你干嘛!”男人看见沈逸安这般行动,一旦他被救,自己也会落入警方手中。“该死的,没带枪!”他正要上去夺抢那根棒子。

“砰——”车窗被砸碎,一块块玻璃瞬间跃起。车外的吵杂一下子涌进车内,涌入沈逸安已经死去的心,死灰复燃。

司渊琛反应性地回头看,眼里映出被砸碎的玻璃从车内像水一般喷溅出,飞快逝去的时间瞬间变得如花缓缓飘落下来的距离,一朵朵支离破碎的晶莹白花从树上缓缓慢慢地凋落下来,砸在眼眸里的碧泉上,在他心上砸出道道重重的波澜。时间变得格外的慢,慢到柔静。让人心醉,着迷这玻璃破碎的几秒钟。

“得救了......”沈逸安如卸下千斤包袱一样垂下手,铁棒滚落下。疼痛和疲倦交织着,警车声在他耳里嗡嗡作响,他松出一口气倒在车内沉沉睡去。

没料刚上完厕所的老大看到这副景象,眉头难看地扭成一块,牙缝间发出唧唧的摩擦声。他随手拎起附近大排挡的椅子,拨开吵杂的人群,正想朝沈逸安身上重重砸去。

司渊琛不禁一怔,反应比周围人快很多。随即冲上去一脚把举起椅子的男人踹开,男人摔出好几米,地上的石沙滑出一道人大的痕迹。随之是一串串警车鸣笛声。

......

市中心医院。

消毒水味如冰冷的医用机械般无处不在。司渊琛微蹙眉峰在病房门外站着。沈逸安被弄出来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如果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自己可能真的以为他死了,当场疯掉。

横店有不少艺人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失踪的,甚者可能比沈逸安更惨,打一顿爽完后直接拉去割器官,连停都不停下。

有着斑斑驳驳花纹的毛玻璃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沾满消毒水味儿的女大夫从里面出来。司渊琛就像等待孩子出生的丈夫一般焦急地拥上去,低着头看她。

“没有大碍,只是右手和头部伤得有点重。”她说道。边抬眸扫了司渊琛一眼接着道:“如果你要进去看他的话,最好把你这身衣服脱了,要不会感染到病人的。还要洗手......”

司渊琛还穿着演戏时的衣服,外套已经沾满沈逸安已经干掉的血,发黑的挂在上面,好不显眼,还有匆忙中蹭到的灰尘,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他微微叹一口气,把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外的椅子上,里面的白衬衫算得上干净,有着昨天未散去的洗衣液味。

现在已经是接近天亮,大家都已经各忙各的去了。只有司渊琛自己一个人待在偌大寂静的大厅里,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会传出回音。他洗完手后,冷水冷得司渊琛心根本不能停下,他现在感受不比沈逸安当时惨。现在沈逸安得救了,该轮到他来受罪。

他一赶到医院,就接到费用通知单。上面密密麻麻如天文数字般的受伤医药费并不能让司渊琛心慌起来,他付得起。但他负不起,上面一条条受伤的病症。

病房内消毒水的味淡很多,很暖很温。房间里静悄悄的,司渊琛轻轻走过去拉起轻纱似的遮蚊窗,以免外面的蚊子飞进来。他借着窗外清亮的月光踱到沈逸安的床前,医生说过病人因为受到不小的惊吓,醒来时要温柔对待。

司渊琛想到这嘴角不禁笑了,这句话像跟照顾病猫猫似的。沈逸安清醒的时候静到几乎没有存感,一般都是躲在他背后,睡着时更是安静的像娃娃。月光照在他脸颊上,就连本来该有的一丝血色也被这苍白的月光给覆盖去。光滑的脸颊被照得像白瓷娃娃,只是脸上一大块抹不去的血痕和淤青格外显眼。

沈逸安身上的伤很多,几乎布满全身。肚子那都是脚踹的淤青,还有石子玻璃给割伤的血痕。医生说如果那只手再压久点,就基本肌肉坏死废了。司渊琛看到沈逸安头上都扎满血光晶莹的玻璃那时,心里是猛得一揪。幸好没有扎到肉里去,只是卡在外头。要不做开颅手术,整个人傻掉也有可能。他可不想要个不会说情话的傻子。

白天拍了一天戏,晚上又要跑来跑去,劳累一天的司渊琛本以为终于可以合上眼靠在沙发打会瞌睡。可没闭上眼就猛地想起医生开了中药方,又一咕噜地爬起来开车回家弄。

司渊琛匆匆套上外套,顶着一头乱毛往停车场找车。此时的他如果没有那姣好的面容挡着,别人还以为是从哪个工地跑出来的包工头,不过包工头开着豪车未免有点奇怪。

在这之前,司渊琛以为做饭做汤挺简单的。

但当真正攥着中药们来到厨房时,司渊琛想要是天天那么整,估计真的会疯掉跑出来。他本来还想着以后天天留沈逸安在家做饭,自己出去养家糊口,现在反倒舍不得,终于明白做家庭主夫多辛苦。

司渊琛揉揉黑眼圈,瞪着眼前都长着一模一样的中药,幸好老中医把每味中药都写上名字,就是字有点看不清。他觉得自己该什么时候去配眼镜了。

“海马十克,鸡血藤二十克......啊找到了。”司渊琛找到中药,往里面抓一把放在手里掂量掂量,大概有那么重,就洗干净丢进去煮。

“黑木耳?”司渊琛瞄到还有黑木耳这味药时怔住了,他印象中黑木耳是用来做饭的,做饭要加盐加油,那煮中药要不要放调味料,

“应该不用吧。”他想道,如果一加油加盐中药味就被破坏了。

山药与鹿角等各味中药混在一起,从山林上采摘下来仍未散去的泥土清新味随着醒神的药味儿往上飘。说腻不腻,说浓不浓,其中还有点薄荷那般的凉。

司渊琛煮完中药后手上是黑一块灰一块,满手都是药材上的泥,还有不少清洗时溅到脸上,他也顾不着那么多,直接用袖子往脸抹。沈逸安去医院的时候,也查出了有低血糖,是因为工作的时候总是因为迟到不吃早餐惹的祸。而且来自己家的时候,也没吃多少。

司渊琛边想着边打开冰箱,冰箱里蔬菜水果都很齐全,红艳水嫩的苹果泛着红光,苹果味与中药味混在一起,格外的好闻。他虽然不会做菜,但基本自力更生的能力还是有的,比如做粥煮面这些。天很快就亮了,而且喝中药之前要有点什么东西垫垫肚子,所以他决定亲自下厨。

沈逸安他以前煮过一种口感甜滑的粥,叫糖粥。但得知司渊琛不喜欢吃甜后就没怎么煮过,原料也一直封在冰箱里。司渊琛见过他煮,用糯米和姜一起炖,两者相融合,倒上一层厚厚的豆沙,然后加入清香的桂花干,桂花糖。

司渊琛顺着他的做法做,拿出那一小包已经切碎的桂花干,再用炖白粥的方法把粥炖得半糊半烂后,切入刺鼻清辣的姜。

像铺布一般铺上厚香的豆沙,将在桂花糖水里泡十来分钟的桂干花取出,被淋得发亮的桂花被糖浆包裹着,像封存在晶莹的宝石里。莹黄色的桂花被轻轻放入灰红的豆沙上,豆沙盛着花朵溺出一圈淡纹,把桂花圈在其中。就如一朵朵美丽的桂花儿别在秀柔的长发上。

半夜的凉风吹进来把中药味飘得更散,从小陶煲里冒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把粥装进便当盒里,生怕手抖粥洒出来。小陶煲被火炖得吱吱响,催促着司渊琛赶快回过头关火。

他半边粥还没装进去,听到这声音以为药给煮焦了,便匆匆回过头去。手里的汤勺仍然很不麻利地往便当盒里装,一不留神把勺子里滚烫滚烫的粥全浇在手上。

疼得十指不沾阳春的司渊琛忍不住皱起眉头,站起身立即用水去冲刷。冰凉的水淋在还冒着烟的手,哧啦一声手上的粥全被冲掉,只留下一块不大不小的烫痕。司渊琛并没有怎么在意,只是伸手把火关掉,很快就只剩下吱吱的回音。

司渊琛不知道要打开刚煮完的陶锅盖要裹着布打开,陶瓷是不隔热的。他就伸手摸着这盖子想直接打开,他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手狠狠地就捏了上去把盖子揭开。突如其来的热疼感让司渊琛反射性地把盖子甩掉,陶瓷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如果不是这屋子隔声好,估计整栋楼都能听见,三更半夜的。

他揉揉一伤再伤的手,把碎成两半的锅盖捡起来,拼成没被摔碎的原先样子放回厨台上,看沈逸安回来怎么处置它。

被炖得灰黑的中药被灌进汤盒里,远远闻起来虽然很好闻,但一接近就是苦涩涩的。他把中药和汤盒一起放进便当袋里,准备再次返回医院。走到冰箱前,司渊琛发现冰箱没盖紧,昏黄的亮光从那条小缝里照出,他伸手过去把它盖住时,看到里面一包未吃完的糖豆,手不禁顿了下。

他出去时,路过附近的二十四小时超市。他曾经听沈逸安不经意提起过以前想吃一种糖,但奈何那时穷太贵。幸好司渊琛的家处于市中心,那家超市又是属于比较大的,店员小姐很快就为他找到了。司渊琛佩服的不是那惊人的价格,而是佩服自己过了那么久竟然还记得住。

凌晨三点多,超市里上夜班的大都缩在超市内不敢出去游荡。在外面逛的大都是些不正经的人。司渊琛三更半夜开着与寻常人不一样的车多多少少有点惹眼。

引得路边上不少穿着暴露的女郎抛媚献吻。那些在路边蹲着的女孩子涂着浓厚的妆,带着大直径美瞳和浓眼妆,披头散发,故意把些碎发自以为很美的垂到脸前。远远看上去很是辣眼睛,甚至有点像女鬼,很恐怖。

司渊琛赶在天亮之前去医院,没办法绕远道而行。只能瞪着前方,偶尔还要注意几个扑上来的醉鬼,和突然伸手到车前揽客的女郎。

去到医院时刚好是凌晨五点整,天边已经吐出鱼肚白,红晕照得周围云朵很亮,一半天溺在黑夜里另一半泡在太阳里。闪耀的星点还是很精神的在夜空中挺着,把那边单调无味的黑夜点缀出亮光,一点不比另一半的半白天差。

他抬头望去,碧蓝色的眼眸又给天空蒙上一层淡淡的清蓝,泡在他的眼里。眼睛干净到可以看见瞳孔的纹理,与天上星光交错在一块,很是漂亮。

医院只有大厅和过道亮着灯,安静得很。他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前,轻轻把门推开条小缝,挤了进去。见到沈逸安还没醒来,便靠在墙上缓缓呼出口气。把还热着的便当袋放到床头柜那里,找张凳子坐下。眼看快到六点沈逸安也要醒了,干脆不睡觉就坐在他面前干瞪着。

沈逸安像只小猫一样缩成一团埋进被窝里,被子滚成一团。头发软塌塌地搭在枕头上,脸蛋紧紧蹭着枕头,被枕扁一半。看似手感很好,如果没有上面的血淤和刮痕。他眉头皱着,鼻子闷闷地一哼一哼。爪子趴在枕头上几乎要把枕头给揉烂。

一看就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噩梦。司渊琛他有点心疼,但又不能拍醒他。只能帮他把被子拉下点,埋得太过严实,脸已经被闷得红红的。他刚伸出手,沈逸安就攥着枕头翻身,吓得司渊琛以为自己把他给吵醒了。

这点已经进入后半夜,不像一两点时那般凉爽,甚至有点闷热。司渊琛索性顺便去解开沈逸安脖子上的两颗扣子,司渊琛伸手过去,他暖暖的鼻息喷打在自己手上。呼吸很急促,基本是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他蹙起眉帮沈逸安解开扣子,不经意露出里面的大片血痕,在微亮的月光下显得很吓人,但至少比刚送来时血淋淋的好多了。凉爽灌进衣服里,看着让人舒心不少。

司渊琛忍不住去摸摸沈逸安软蓬蓬的毛,顺柔软的发丝往下滑。沈逸安被摸得很痒,一头就扎到司渊琛手上,抱着他的手蹭啊蹭,蹭得司渊琛比方才的沈逸安还要痒。

没一会沈逸安蹭累了,枕着他的手臂睡着。司渊琛笑着正想轻轻抽开手,这次沈逸安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司渊琛心想等他睡着时,再抽开。哪知沈逸安冲着司渊琛的手臂就是一啃,牙齿磨着他的手。

等沈逸安把司渊琛舔得满手都是口水才罢休,才把脑袋缩回被窝。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些,看着让人舒心。他猛地明白沈逸安总是把脸埋在被子里干什么了,原来是在啃被子.......

司渊琛看着揉成一团的沈逸安不禁笑起,自己三更半夜蹲在别人旁边不睡,盯着别人看跟个鬼似的,不过也捡到大便宜。想着便低下头在沈逸安微微瘪着的唇上轻轻亲一口,软软温温的,想让人粘上去裹在嘴里狠狠亲个遍。

——

清晨六点多,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金黄阳光直直透过纱窗透进屋内,可以看见细小的灰尘泡在一派金水里打转。他靠在墙上,眼睛没眯上多久就被这阳光刺得睡不着。

沈逸安砸吧嘴,忘记自己正在医院,以为这还是家里的那张任他滚的大床。便往床边挪挪,沈逸安睡觉时总喜欢往司渊琛那边缩,他想挪到睡在旁边的司渊琛那。

这下可好,他旁边就是空气,司渊琛望着窗外朝霞正出神。没想到沈逸安一滚就滚个空,眼睁睁摔到自己脚边上,给压着受伤的手臂。司渊琛低下头看见沈逸安,吓着了。赶忙用手扶起他。

沈逸安被摔得脑袋昏昏的,手臂上好不容易消去一点的疼痛感又窜出来,疼得他醒过来。他攥着司渊琛伸过来的衣袖,红着眼眶抬头说道:“不舒服......”

沈逸安半睁着眼看着司渊琛,眼角还有红红的泪痕,他被沈逸安盯得心麻麻的。他刚刚伸出的手被沈逸安攥着衣袖,停在半空中。他怕直接这样拉沈逸安起来,会伤到哪里,只能说道:“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

沈逸安皱着眉头,过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道:“肚子疼......”他想起昨天根本没来得及上卫生间,给憋了一夜。

司渊琛:......

司渊琛怔了一会,笑着说道:“我抱你去上厕所吧。”未等沈逸安想出来自己如何去抱他时,他就揽起沈逸安的肩膀,轻轻地把沈逸安从地上一个公主抱给抱起来了。

沈逸安手臂受伤,拉着他跑也不是,腰也没多幸运。所以干脆整个人都给抱起来。

他第一次被人这样抱,有些女生到他那么大估计也没这样的待遇。沈逸安被抱起来的那瞬间,吓得屏住呼吸,接着脸唰一下就红了,低着头把脸埋进司渊琛臂弯里,跟睡着时拱被子时差不多。

司渊琛衣角透着淡淡洗衣液味儿,没有其他明星那样浓抹浓涂,满是难味的香水味。洗衣液味道偏偏是沈逸安最喜欢的柠檬味,揉着一路过来的月光那股空灵清新。飘进沈逸安心间,虽说他不好意思,但他眼睛还是情不自禁地往司渊琛脸上瞥。

初升的朝霞刚好照在司渊琛的脸上,碧蓝的眼睛被阳光混得呈金色,淡棕的睫毛投下一片浓黑的阴影,嘴唇含着笑微抿着。整个人沐浴在飘渺的阳光里,看得沈逸安脸更红了。

司渊琛并未察觉沈逸安有多么尴尬,只是搂着他往上抱,下巴几乎要蹭到沈逸安的额间。

刚来到卫生间门口,沈逸安就挣扎地要下地。司渊琛把他抱到厕所隔间上的马桶盖才把他放下,他攥着膝盖那的布料,对着司渊琛越来越尴尬。

司渊琛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沈逸安看着他脸早已红到不成人样。好不容易磨磨叽叽地挤出一句话:“你出去呀……”

“你上完卫生间后我还要扶你起来。”司渊琛说道,脚像黏在地面上一样,没有打算移出半步。

“……”沈逸安摇摇头说道:“我自己可以,我可不是小孩。”

“真的?”

“嗯。”

司渊琛反反复复问了好几次后才放心退后把门关上,临走不忘交代:“有什么事就叫我。”

沈逸安为了不让司渊琛担心,速速解决完就扯着裤子打开门。

“真快。”司渊琛笑着摸摸沈逸安的脑袋,仍一点都没感到沈逸安几乎要爆棚的害羞,还用摸头杀去增添他的羞耻心,好像嫌沈逸安的脸不够红一般。

沈逸安顿时觉得自己刚被摸过的脑袋在冒白烟,低着头好似不让司渊琛看到自己头上的白烟。

接下来回去的路沈逸安死活也不让司渊琛抱,他以为自己抱沈逸安抱得哪里不好,说道:“是我弄痛你了么?”他的手摸到沈逸安的屁股,心想屁股那有肉垫不会疼,另一边手环上沈逸安的脑袋,说道:“这样可以么。”随即又把沈逸安给抱起来。

屁股被人突然摸上的感觉并不好,比刚才环着肩膀还要羞耻。沈逸安窝在司渊琛怀里红着脸说:“快放下我啦,好丢脸!”小声不让别人听见的音量在司渊琛耳里更像娇滴滴的撒娇。

“好了,别害羞呀。”司渊琛眼睛虽然是往前面看,但这温柔的一句话却直直往沈逸安心里扎。扎得他顿时软下来,软软地呜一声就不再说话。

司渊琛把沈逸安抱到床上后,他更尴尬了。坐在那用手揉着自己衣角,不敢抬头去直视司渊琛笑眯眯的脸。司渊琛弯下腰,凑到他面前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沈逸安撇嘴道。

司渊琛心想肯定是害羞,拍拍沈逸安发热的脸蛋,站起身说道:“医生叫我煮中药......你被查出低血糖,以前总不吃早餐吧?”

沈逸安这才瞥见司渊琛放在床头柜的小熊便当袋,点点头,眼里有点担心司渊琛真的跑去做饭。有一次他叫司渊琛帮忙翻个牛排,自己给小菊花浇水。没想到一回来没几分钟时间,本来嫩金的牛排已经变成焦黑色,至今沈逸安仍想不通在短短几分钟内司渊琛怎么烤焦牛排的。

司渊琛看出沈逸安眼里的那点不可置信,笑着说道:“怕什么,又不会毒死你......”虽然,当时沈逸安浇完小菊花出来,他开开心心夹着跟炭差不多的牛排就塞进沈逸安嘴里,那一瞬间浓浓的焦味差点把沈逸安给毒死。让他想起英国的司康饼和仰望星空派。

司渊琛垂眸打开便当袋,浓密的睫毛盖不住深深的黑眼圈。他把中药和粥分别捧出来,边说道:“喝药前要先吃早餐,这是我煮的桂花糖粥。你尝尝吧,别嫌弃。”

沈逸安被他末尾的那三个别嫌弃给泡软了,好似自己欺负他一般那么委屈,有点后悔刚才用这样眼神望着司渊琛,虽说他脸上还是一言不尽的笑意,卷着一夜未睡带来的疲倦。

粥是正宗的糖粥,看来司渊琛煮粥挺有一手的。粥被磨成浆糊的红豆染上墨红,几片如刚摘下来的桂花干点缀着,桂花被泡出淡淡的汁,在一片豆红里散开一点点清黄的桂花汁。如一朵朵娇柔小朵花盛开在一片打翻朱红墨水的中国画里,还是有味道的画。

勺子上盛着软软暖暖的粥,热气往上冒着,本来有着许许凉意的房间被蒸得很热。司渊琛用嘴吹了吹,凑到沈逸安唇前。等那勺粥差不多凉时,他才反应过来,微微启唇把粥给吃了。桂花糖香和着暖人的糖粥滑入喉中,捂得心也很暖。

司渊琛笑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好吃么?”

“好吃。”沈逸安笑着说道,用手拭去司渊琛额间因为炎热而滑下来的晶莹汗珠。开心地在他脸颊上吻上一口,唇上还有淡淡桂花香。

司渊琛第一次被沈逸安主动吻上,脸不禁有点发红。沈逸安看着他脸红,心里自然是爽快得很。那颜色让他联想到粥上飘的桂花,很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桂花。

司渊琛不知沈逸安在笑什么,只是再勺上一勺满满的,柔声说道:“张嘴,啊——”近到可以看见沈逸安眼上的睫毛,一颤一颤扫得司渊琛的心很痒。他忽地想起在车上的那句话,说好在床上做的,嘴角就不禁微微翘起。

沈逸安的心思远比司渊琛的干净多了,他嗷呜一口把勺子里的粥全吞。他想着手臂一直那么折下去也挺好的,想着司渊琛又勺一勺满满的,他嗷呜一口吞下去。

他第一次为人家煮东西,一点点不耐烦地端上来喂。离那些媒体口中的横蛮大少爷简直差八条街。

司渊琛一口口喂完粥后,他又打开带来的中药。沈逸安一见那黑黑糊糊的药汁,就皱起眉头。对他来说,吃十块司渊琛煎的那种炭味牛排也不要喝一碗中药,尽管煮的人是自己心水很久的男神大人。

司渊琛早就料到沈逸安会像小孩子一般讨厌中药,拿出在超市买的那包糖果。糖香顿时从便当袋里飘出来,冲走沈逸安不喜欢的中药味儿。

沈逸安仍未反应过来,只见司渊琛手心里放着几颗裹着金闪闪包装的糖果,是自己想要好久好久的,曾经在吃货网首页推荐上待了两周的美食。沈逸安以为很难买得到,但自从搬来这大城市,每天要都去那家大超市买菜。很多次看见货架上摆着那盒糖果,都没有勇气买,因为太贵。

沈逸安注意力全都在糖果上面,他正想去拿。没想到司渊琛攥紧了,指着那碗中药说:“吃一颗,喝一口。”说着,剥开上面糖果纸,露出里面跟宝石似的糖果,手疾眼快地塞进沈逸安嘴里。端起中药说道:“来,喝一口。”

“......”沈逸安嘴里含着那颗糖,发现自己竟然被耍了。但糖太好吃,甜软细腻,甜滋绵长,让人舍不得松口。只能气愤愤地盯着司渊琛,边用力嚼着糖边瘪着嘴。好似嘴里无辜的糖就是司渊琛。

司渊琛把盛着中药的碗往前凑了凑,舀起一勺黑糊糊的药,白到如雪的瓷勺子与乌黑的药形成鲜明对比。他用光滑的瓷勺边儿蹭着沈逸安不禁紧闭着的嘴,说道:“不能耍赖。”

沈逸安狠狠瞪一眼司渊琛,心想明明是他耍赖。但自己已经把糖吃进嘴,证据在这。只能皱眉小小心心嗫一口,苦腻瞬间把嘴里美好的糖味儿给溺过,就算他屏着呼吸一鼓作气全吞进喉咙里,但嘴里仍有浓重的苦味。

“呜。”沈逸安嗫完一小口,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司渊琛,想要糖。司渊琛看着没喝多少的碗,蹙眉。他说道:“要喝多点,才给糖。”说罢用手比了比一个大概。

“但真的好苦嘛。”沈逸安本来想着耍耍赖喝少点。但司渊琛这么一说,不用想,肯定猜到自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苦也要喝。”司渊琛说道:“要不不要你了。”

说出这句话,沈逸安整个人都萎下来。一想到要被送回原来住的破破脏脏出租屋,以及要独自一人面临巨额的债务。沈逸安如果是猫,能看见头顶上两只猫耳很委屈地垂下来。他往前挪挪,忙点头说道:“我喝,喝......别不要我qaq。”

“这才听话。喝完给糖,乖。”司渊琛挑眉,指尖蹭蹭沈逸安的下巴,像挑逗小奶猫一样。接着把手里的药送上去,小奶猫乖乖的低下头喝。

沈逸安再也不敢那么轻易的耍赖皮。硬着头皮咕嘟嘟地灌上大半碗,苦得连眼角都给憋出生理泪水,糊着苦出来的鼻涕水。

等沈逸安喝的差不多,司渊琛才松开碗。没想到一抬头就对上沈逸安满是泪花花的脸,司渊琛戳戳他的额门,看着他满是水的脸道:“哟,喝个药竟然能把你喝哭。”

“才没有。”沈逸安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溢出眼泪,抹一把手上湿湿的。但他这时压根想不到生理泪水这个词,只能拼命摇着头说没有没有。

沈逸安瞪司渊琛,他虽然没有在笑,但从嘴角仍然看得出他在忍着。沈逸安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就如气球一把泄了气,嘴一撇什么也不说。直接把自己埋到司渊琛怀里,脑袋像猪拱泥一般蹭着,时不时发出吸鼻涕的声音。

司渊琛以为他在撒娇,等他埋到自己怀里好久,闷到快没气时抬起头。司渊琛才发现他不是在撒娇,他是在把鼻涕和眼泪蹭给自己,等于变相的报复。

“弄脏我衣服也没用,还是要喝。”司渊琛拉起从自己身上爬下来就一直瘫在床上的沈逸安说道。沈逸安哑然,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赖皮,自己不但被耍还让司渊琛误会自己喝个药都能哭兮兮的。

“真的好苦,不行你试试看。”他只能让司渊琛也试试这苦味。

沈逸安抱住司渊琛的肩膀,他出乎意料地怔了下。按理来说沈逸安应该会生气或转过头不鸟自己。因为身高差,沈逸安不得不仰头贴着他才能保持平衡。用苦味还浓着的唇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司渊琛没有任何防备,当然也不需要。口腔就被沈逸安滑滑:软软的舌给侵:入,中药的苦味瞬间漫开,确实有点苦。

他本想亲完后就松开,他可不是会主动诱:惑人的那种。司渊琛不会放过这个吃肉的好机会,扳着他的唇,不让他有点松开的机会。

刚刚滑:出的舌又被司渊琛给卷入,尽管都是苦味,他还是像吃果冻一样吮:舔着。唇抵:在沈逸安的下唇,没法盛住的涎: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把两人的唇给染得湿:漉:漉。他舌头被控制着,只能边推司渊琛边发出呜呜的声音,司渊琛横:扫过他口腔每一处,包括喉:间的软:肉。舌尖轻轻磨:着沈逸安的舌:根,让他发出呜呜声的权力都给收回去。他顺着轮廓往上蹭,舌头凸:起的味:蕾蹭:得很舒服。

沈逸安也没想到司渊琛那么饥:渴,他吻得自己差点背过气。鬼鬼祟祟的手滑入沈逸安还缠着纱布的腰,往上揉:捏着他两:点。膝盖顶:在他两:腿之间的隐:秘处,软的他被司渊琛推:倒在床上,绵软墨黑的发丝顿时散开在雪:白的床上,看起来很是色:气。

司渊琛松:开他的下巴,撑着床的两臂把他压:在中间,颇有压迫感。手在他胸:前揉:摸着,嘴缓缓往下移动,贝齿啃:咬那微微凸:起的喉结,种下深:红的小草莓。然而沈逸安只能攥着他的头发,紧:咬着刚被他蹂:咬到红:肿的唇,让自己不发出那种羞:耻的声音.......丝毫察觉不到司渊琛想要把自己一点一点给吃抹干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