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为了照顾阿古达,苏浣早出晚归,而且每晚回来都累得不想说话,倒头就睡。

难为鲜于枢等了一天,说不了三句话,人就睡着了。

这日一早,鲜于枢一起来,苏浣就不在。问了福有时,说是天还没亮就出门了——因为那孩子又发热了。

鲜于枢登时黑了脸,心下酸酸的,昨晚快三更了才回来,今天天没亮就出门。这个女人,要不要对一个毫无关系的小鬼这么上心!

毡帐中,苏浣给阿古达换了方冷帕子,忧心忡忡地看向沈京墨,“沈大人,他这样反反复复的发热,难道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么?”

苏浣轻柔的手,抚着阿古达的黑瘦的小脸,眸中凝起了雾气,那么多天了,阿古达的病没有半点起色。

看着他是渐消瘦的身子,苏浣有很不好的预感——外伤感染,在这个时代很大程度上,只能靠自身的抵抗力。

可是阿古达还小,身体又不算好……

苏浣仿佛能感觉到,他幼小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苏浣对着孩子的关切,沈京墨一点点全看在眼里。起初觉她是装好人,可这些日子看下来,谁要说苏浣是装好人,沈京墨必第一个冲上去理论。

“苏典侍,”沈京墨思忖良久,开口道,“有一种西夷药叫作安莫仙,具说有起死回生之效……”

“那就用啊!”苏浣想也不想地道。

沈京墨的面容上浮起无奈的苦涩,“那种药,我只听说过,连见都没见过。”

苏浣还没反应过来,“御药房里没有么?”

“有啊,据说还不少。只是全握在医正手上,而且……”沈京墨眸色黯然的扫过阿古达黑红的小脸,“也不是他这样的小奴隶有资格用的。”

照顾这孩子也有日子了,沈京墨也不想看他无辜枉死。只希望,苏浣能有办法弄到药吧。

过的好一会,苏浣才明白了沈京墨的意思。昂贵稀有的药,不是阿古达能用的。

而自己,也许能求一求鲜于枢。

没有说一个字的废话,苏浣提了裙摆冲出了毡帐,在门口与人撞了个满怀。

“呀!”苏浣轻呼着,肉肉的腰身已被一只有力的胳膊圈住,头顶传来熟悉的轻斥,“你走路都不看路的么!”

“阿枢,”苏浣拽住他的胳膊,好似溺水的人拽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你能不能让医正给些安莫仙?”

苏浣昨晚上基本就没睡,再加上连日操劳,脸色难免有些发青,尤其是眼底下的乌青,迎着初升的朝阳,份外清楚。

“跟我回去!”鲜于枢拧了剑眉,不由分说,拽了她就走。根本没听清苏浣说的是什么。

他只知道,一个草芥似的奴隶,竟让苏浣这般劳心劳力。天底下没有人值得她这样费心照料,哪怕是他自己,都不可以。

“你别闹了。”苏浣抡起粉拳照着鲜于枢的胸口捶下去,“我这会走不开的。”

沈京墨听见鲜于枢的声音,赶出来见礼,正好瞧见这一幕,登时张大了嘴。

知道殿下甚是宠爱这位典侍,但没想到,竟会宠爱到这般田地。而接下来鲜于枢的反应,更是让他惊掉了下巴——这真的传说手段狠辣,冷血无情的魏王殿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