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喜欢陆俨？”）指间的烟灰徐徐掉落，他神情浅淡：“他是你什么人，值得让你这么替他说话？”

曼妮看着他，不喜欢这个男人总是自以为是的推断别人的心思。

“那你又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妄断他的画没有丝毫的收藏价值。”

“丫头，艺术市场要比你想象的复杂的多，经济利益最大化，不符合潮流退出这个圈子并且有过污点的人自然不会受欢迎，他的作品就更不值得一提。”

曼妮意识到这个男人是真的自以为是，语气间充满了漫不经心的讽刺。

“郑南华先生，你难道不觉得说这些话有些不尊重人吗？”

她面色苍白，拿出近似严肃的语气说，“早年我开始画画，很多灵感都是受到了陆老师作品的影响，你完全不懂他的画又何必恣意评论？”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抄袭了寒山老师的作品，这是事实，说是在这个圈子销声匿迹也完全是被迫而已，哪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美好。”

曼妮站在她面前拦住对方的去路，连眼睫都气得开始抖动起来，她紧紧的攥紧自己的拳头，愤然道，“郑南华你这是污蔑，你有证据吗？凭什么说陆偐抄袭了寒山？”

她从很早接触绘画圈子开始，就一直关注着陆偐的作品。

曼妮是独女，父母即便非常宠爱她，但是他们的大多时间都忙碌于自己的事业和社交中。

开始画画的时候，她很孤独。

大多是靓丽的色彩，鲜艳的像是血一样的红，大块艳丽的明黄和大面积泛滥的蓝色，通过这些颜料或是奔放或是生动的旖旎，好证明她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孤独。

再后来她的14岁，第一次看陆俨的画展，忽然明白原来有人能用单一的墨色画出那么炫丽的情绪。

她开始频繁关注这个声明大作，却格外低调的青年画家。

甚至不惜奔波到全国各地参加有他作品展出的绘画展，渐渐地她的生活不在那么无趣，即便每日回家面对空荡荡的别墅也不再会抱怨。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想要像透过画纸看到的那个青年画家一样生活。

就这样，她画画越来越好，得到越来越多的掌声。

但是她明白，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因为潜移默化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即便素未谋面，甚至不知对方长相，但是他早已经成为了她心里的向导。

也许她很崇敬陆俨，但是相对于陆俨这个人来说，这份崇敬对她来说是没人理解的珍贵。

而陆俨被讽刺被挖苦嘲笑了，就像是连带污蔑了她的那份尊崇。

信仰一旦坍塌，她觉得呼吸都变得格外沉重。

“郑南华，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和我爸爸是什么关系，但是你必须为你的不尊重人所买单，你更应该向我道歉。”

郑南华本想依着自己和这孩子的爸爸是朋友劝解这孩子几句，没想到这丫头固执的厉害。

沈曼妮太气愤，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她这么一来，作为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郑南华更不会向这丫头说道歉的画了。

更何况，他一个当代艺术评论哪有给个过气画家道歉的道理。

“沈曼妮小姐，你实在太激动了，如果有机会我们下次可以继续交流。”

“郑南华你心虚什么？”

钟凯陪着钟繇从人群中走过来，简直没想到这会是那个平时看起来乖乖的邻家妹妹小曼妮。

曼妮一直都很乖，尤其是学了画画，无时不刻都是文文静静的。

钟凯认识这丫头早，看着她和自己妹妹一起长大，却从没有见过这丫头气成这个模样的时候。

钟繇看到郑南华的瞬间，联想四周人的议论已经大概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曼妮生气了。

她挤过去，将挽住了曼妮的手臂将她带了出来。

钟凯在一旁帮忙解围，才能让两个女孩子安安稳稳的出了人群。

起先是钟繇带着曼妮走，到了后来钟繇发现身边的人红着眼眶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让她简直有些追不上。

终于在一片平静的水池旁停了下来。

“姑奶奶，你到底怎么回事啊？生这么大气。这整个艺术圈子里，谁不是恨不得和郑南华搞好点关系，也就你这祖宗敢和他蹬鼻子上脸，对着他甩脸子。”

曼妮原本站着，后来又直接蹲在地上。

俯下身双手抱住了膝盖。

今天刚下了下雨，是个阴天，树林阴翳投射在树下女孩子的身上形成一个缩影。

钟繇随即愣了愣。

饶是往常，她敢肯定自己这么说话，曼妮一定会不服气的回嘴几次。

但是这次，她格外的安静。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地上，显得有些孩子气的愤愤，更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委屈。

“到底怎么了？”

钟繇也蹲下身来看着她。

她明白曼妮从来都是性格最好的姑娘即便自己吃亏，也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消极。

而这一次，大致是真的被人触到了逆鳞。

不然也不会像个小动物似的将自己这么圈起来。

曼妮的脸贴着自己的手臂，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其实大概没人会懂她的。

那种无助时候通过画画，通过依靠着陆俨的作品一点点学习，一点点成长的那种孤独又没人陪伴的日子。

她把画画当成了日常，陆俨的画成了她的启蒙，她的老师。

所以她受不了别人对他的一点污蔑。

就像是她曾经少女时期的梦想，被践踏到一塌糊涂，让她忽然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前方顷刻间变得迷茫。

钟繇在她对面蹲着说，“我听他们议论你和郑南华因为‘陆俨’的画起了矛盾。”

“是。”

果然她就知道。

钟繇叹了口气。

她太了解这个闺蜜了，明明是个沈家的掌上明珠小公主，却过着近似孤儿院孩子的生活。

好在曼妮喜欢画画，也用功。

总是拿着陆俨当目标，这个比追星都可怕的小闺蜜，见自己的idol被这么诋毁肯定受不了半点。

“钟繇，你觉得是我错了吗？”曼妮突然反问，倒是让钟繇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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