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将玻璃杯放在桌面上，他目光渐渐凝聚——）

坐在聚光灯下的女孩子年轻又漂亮，蜕掉每日反锁的商务妆容以后，她就像是和蔼具有亲和力的邻家女孩儿，很快就吸引了很多男士常客的注意。

而顾怀笙坐在那里，则是轻轻移开了视线……

手里的玻璃杯空了，有服务生又上来为他续杯——

D大调的卡农音乐在酒吧里响起，相比刚才少女的青涩错误重重容雅弹钢琴的技艺远远高于对方之上，完美优雅甚至音律美到让很多专业人士惭愧。

与顾先生崇尚的极致美学不谋而合，但有时候太注意技巧相反让人觉得突然少了点什么。

百无聊赖，坐在座位上的男人握着酒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对路过的侍者破天荒要了一杯酒，“威士忌”。

侍者一怔，而后释然：“先生，请您稍等。”

音乐酒杯算不上混乱，但也还是酒吧有些嘈杂，纷纷扰扰入耳的邻座的闲言碎语的映衬下顾怀笙要了一杯酒显得很缄默。

徜徉于灯光下弹奏钢琴的女人，余光看到他喝酒钢琴琴键盘出现一瞬的停顿错乱，引得很多人频频侧目。

直到坐着的男人视线扫下舞台，容雅的节奏旋律慢慢恢复了常态。

容雅和她不像，但是在治疗期间视力退化后从侧脸去看还是十足相似。

当年阿九找到容家的这个小姑娘看来是废了一定的心思，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恬静的坐在白色钢琴架前的容雅足以以假乱真。

威士忌并不是很烈，不知不觉间就已经空了大半杯。

他算不上嗜酒如命但是有藏酒的爱好，只是病重期间，只好将那些爱好全部都戒掉。

台上，容雅弹得越来越好到底曲调最难把控的地方她都应对自如，倒不像是禾禾，弹起钢琴来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动的飞快，单想着让自己痛快，很多小瑕疵此起彼伏，甚至弹错了还会不好意思的笑笑19岁无辜的吹着额前的刘海让人只觉得她是个调皮的孩子，但错不至于责备相反很可爱。

初遇，他觉得嘉禾是个有趣的女孩子，当然也仅此而已。

没想到再见面就是病入膏肓，陌路相逢，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年龄也不对，那样的感情一开始就是纵容。

继续发展，最终到无可救药的沦陷——

一杯威士忌恍惚间已经到底，侍者走过来询问，“先生，是否还要续杯？”

“不用。”

从钱夹里留下酒钱，他起身让那些昨日发生的往事通通放回到心里，冷峻的脸上再无其他表情。

一曲D调卡农已经到尽头，台上的女人尾随起身的男人匆匆出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相当吸引人视线。

音乐酒吧外。

空气里带着点寒意，容雅出去后下意识地抱紧了手臂。

她默不作声的跟在前面道路上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后，良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像是最近几年的相处模式达成的默契。

看着他抵达停车位，容雅去接他手里的车钥匙，“先生，今晚您喝了酒我来为您开车吧。”

“好。”

车门打开后，男人直接上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他靠在椅背上点烟在容雅上车后突然侧过脸问她，“这是第几次了？”

“第五次了先生。”

——原来，已经五年了。

冰冷的手指握着指间的香烟放在唇边，他的眼神一寸一寸沉下去。

容雅并没有着急开车，而是咬了咬嘴唇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对坐在身边的人道，“虽然您不喜欢但是一曲《卡农》后，我还是欠您一句生日快乐。”

昏暗的车内，容雅没有抬头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此刻的脸上是怎样一种神情。

顾先生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更不会举行什么生日宴。

他活得太冷清。

但是，五年前他却对她说，“容雅送我一支卡农吧，就当是祝我生日快乐。”

容雅哑然后，一直将先生的生日牢记，纵使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生日容雅宛若印在脑海深处，永远不会忘记。

他心疼这个男人。

除开爱慕之情不谈，就是她明明就在他身边却觉得他距离自己好远，好远。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人于缄默里抽着烟，突然开口以后他的嗓音有些暗哑，却意外的吸引人。

容雅的脸不自觉的渐渐变得滚烫，这样的夜晚，这样和他近距离的接触，让她内心某些情绪氤氲发作出来连同那些多年都不敢说的话在这一刻倾巢而出。

“先生，除了卡农我还像送您一个承诺。”

“说来听听。”

今晚的一支卡农曲调，难得让他今晚兴味还算得上高。

“我想好了，以后只要您需要我我哪里都不去，就永远在您的身边在华清庭。我想我是……”

“傻姑娘，你这个年龄要结婚要有家庭怎么可能长期留在华清庭？”

他打断了她的话，深吸了一口香烟。半边脸沉浸在黑暗里让人捉摸不透情绪。

可他后来笑了。

他越笑，容雅就越紧张紧张到背后的脊椎都开始疼，最终连呼吸都凝冻住。

这个男人情绪多变，实在不是她能捉摸的透的唯恐触及他的逆鳞让他生气，可容雅不想放弃，“这么长时间了，先生您给我的总监位置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做，我只想靠您近一点，只想——”

副驾驶位置的人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再次打断她，“走，带你回华清庭。”

“回华清庭？”

容雅哑然。

“知道华清庭的后院住着的那个人吗？”副驾驶位置的人静默的抽烟。

容雅没有来得内心慌乱起来，那个被先生关在后院的女人。

顾先生对待女人的手段，让她额头上开始向外冒起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