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梁二掌柜一家绝对是作者全剧最心水的逗bi,他们家就好像是红楼梦里的圣诞老公公,没有任何剧情合理可言,仅仅是情节需要,所以作者接下来就会这么写。

梁二掌柜夫妻得知自己疼宠得无法无天的老闺女发梦要追随一级危险品陈小姐去京城的时候,内心是无比崩溃的。

因为否定的理由太充分了,所以秋香没有得到任何解释就直接被关了,然后直到陈旻桃上路都没有被放出来过,甚至为了尽早打发走陈旻桃,梁二掌柜一家花钱请了个正好要回京办药材的老大夫与其一起上路,另外还亲出了银子给福伯打发难缠的相好破鞋。

陈旻桃一看梁二掌柜出了杀猪的血,看在秋香姐的面上,也不再做耽搁,当下整理行囊干脆利落地跟着蕊妈妈和福伯上了路。

无他,京城的陈家从开篇写到现在,再不回去看看都要长虫了,作者自己都快记不清一开始定型的关系谱了。

遂,一行人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慢腾腾行了两日,才走出来几十里,到第二日夜,赶在夜幕前到了一个僻远的瓦房驿站。

萃文和秋菊一下车先去给陈旻桃安排住处,问价看房,置换一应被褥器皿,蕊妈妈自己身边还带了个小丫头并两个干活的婆子,也不缺人手,福伯早就不见了人影,拴了车马找客栈伙计打听马草价钱,询问路线。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忙而不乱,陈旻桃负责坐着喘气,自从蕊妈妈和萃文来了,她便不能再像原来那样自由地“干活”了,比如自己铺床,自己倒水,自己给自己找件衣服批上,更遑论夜里下地给自己的丫鬟提恭桶。

陈旻桃现如今的“自由”只局限于喘气和眨眼。

端坐在墙角一侧,顺着四敞的八角窗,看着驿馆外庸碌的行人和马匹车辆,几个穿得商旅样子的客人正在跟店家打听去京城的小道,一口南音,自称去北边贩马。

店家和伙计刚好说的是北话,两伙人沟通不畅,比比划划,商旅坐了辆大马车,雕了富贵百莲图在车窗上。

贩马的却没有马商的车徽,反倒被记了一尾巴暗语符号在车屁股。

陈旻桃心下好笑,边鼓慢敲,都要走了还让自己干活,何老头好厚的脸皮。

“小姐,床铺好了,您先来床上这边坐着吧,墙角那边太凉。”

秋菊和萃文都是手脚麻利的人,秋菊铺好了床便去楼下要水,萃文见其知机,心下满意却又防备心更甚,聪明的丫头都不好唬弄,到了京城两人各侍其主,怕就不是这般祥和的气氛了。

“这处驿馆略显简陋,小姐还请勿怪,整个驿站就这么一家驿馆,有官府插的旗该是正经做生意的,倒也不怕欺客,只是房间小而脏,换了咱们自己的被褥还是一股好大的汗味儿!”

感谢您的宝贵意见,我有空会跟手下人转达一二的,陈旻桃微笑眨眼,并不介意。

萃文也带出笑窝,这个小姐乖巧好带,善良温顺,不多言,自来都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小姐口渴么,想喝什么?咱们路上一切从简,蕊妈妈箱子里带了普洱和毛尖茶,您要喝哪个?我叫秋菊去泡一壶来,喝完了也好暖暖手脚!”

这是个主观选择题,意味着陈旻桃可以开口说话了,“热水就好,泡茶太麻烦了,问问驿馆的人可有姜,切了姜片煮水给蕊妈妈泡泡脚,暖肾益血,她带病跟咱们坐了两日马车,纵是慢行也是一路颠簸,周大夫也说最好能歇歇再走,若是蕊妈妈许了,咱们可以在这儿歇两日再动身,回京也不急于这一两日的光景。”

思索了片刻,萃文到底不好自己拿主意,谢了小姐体贴,出去寻了秋菊回来陪着陈旻桃,自去找蕊妈妈讨主意不提。

免去被萃文以泡茶为由支走,反而反客为主地被自己主子拉回了屋的秋菊进了屋也是规矩地立在床边伺候陈旻桃更衣漱洗。

起初陈旻桃对秋菊的改变还有点不自在,适应了几天也习惯了,“蕊妈妈那边可还好?”

“刚刚蕊妈妈身边的婆子也出来要水,顺带闲聊了两句,”瞥了眼门外,秋菊挨近陈旻桃耳边,“手脚不活血呢,周大夫说是气滞于胸,思虑太重了!”

陈旻桃不置可否,自己要回去挨刀的都没气滞,都没思虑重,撇撇嘴当下揭过不提,跟秋菊俩人猫在房间里偷偷分了藏着带来的半包肉干,又拿牙粉擦了牙漱了口抹去一切痕迹,上床进被窝赶了几针回家给长辈的“见面礼”,驿馆外启明星初上便蒙头早早睡下。

夜里,萧瑟的大地上一座孤伶伶的驿馆独立于官道旁,炉子早灭了烟,马槽里偶有马鼻轻响和马蹄踏地声,二楼的下等客房里传出的震耳呼噜呓语,若细听,其中断断续续掺杂了一道细弱的猫叫。

觉轻的秋菊神经反射地翻身下了床,推开条门缝,放外边一个人影闪进来。

“哎呀,可憋死我了,陈桃子快给我口水喝,这两日在车里没地方方便,憋的我都不敢喝水!”说罢摸黑就去桌上夺壶,就着壶嘴咕嘟咕嘟猛灌下肚。

陈旻桃揉揉睡眼,不耐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冲黑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萃文和蕊妈妈就睡在隔壁的隔壁,你给我轻着点!”

来人正是将爱情进行到底,为爱奔跑的梁俅俅梁二掌柜幺女梁秋香小姐。

话说开拔那日,陈旻桃几乎是一上车就发现了藏在车里的秋香。

趁着蕊妈妈,萃文和福伯都不在,梁二掌柜都还没来马车这边,陈旻桃咽下嘴里的惊吓,几乎是0.001秒做了决定,迅速贴耳过去,一顿头脑风暴式虐私奔汪。

“你爹和你娘把你养这么大,你为了个男人跑了,值吗?”

邹勇肤白人美,自带书香buff,去了京城溜达一圈,可巧赶上陈家三房的嫡出少爷招书童,叫府里的管事一眼相中,报了上去,陈梁氏大笔一挥,邹勇便进了备选名单,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比陈旻桃还提前一步去了帝都。

“什么男人,我不认识!你别在这没良心,打你来了我就在你房间伺候你,没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京城那边招你回去享富贵了,你就想把我甩了,没那么容易!”

人都是被身边的事催逼着长大的,秋香姑娘可谓日近千里。

“陈家的书童哪那么好选上,你当京城没有人了吗?邹勇现在去也就是学学规矩,等主子们挑还得耗个俩仨月呢,若是他未选上,又回来了咋办,你到时候该何去何从?”

“那我就跟他回来!”

哟xia!陈旻桃一脸“下车吧”“你道行太浅”“咱俩智商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没法搭伴玩”。

“你堂堂一个尚书家的嫡出小姐,回去京城身边就带一个丫鬟,连个偶数都凑不齐,你脸上可有光?”

萃文不是人?蕊妈妈不是人?

“劳您费心了,尚书是隔壁二房的,我爹在三房,两边早就分家了,另外,我爹还是姨娘生的,因为没有任何武力值才得以蹭着没被分出去,您还是哪来哪回吧!”

陈旻桃一脸坚定不移的“好走不送”。

“秋菊虽然不错,可是没有我细心,我这人别的没有,伺候人顶来!我爹是掌柜,我娘是掌柜夫人,我姥姥一家都在京城当管事,我这么硬的靠山,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你要是嫌带俩丫鬟太张扬,就把秋菊留下吧!”

就你这斤两,萃文捏死仨都不带皱下眉的。

“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我有个秋菊就够了,您老还是自己收好吧!”

秋香抱臂往车角里缩,死活不下车。

陈旻桃,“你这算什么事?我自己都护不住,你这么大个活人我上哪藏你?到了京城不说龙潭虎穴,我一介孤女,你跟着我有什么好?”

“我不用你护,我也不跟着你,我只是碰巧跟你顺个道,到了京城我就去找我姥姥!你只要捱到我回京城陈府就成!”脑袋扎成了一捆绳,秋香进了一条名为“爱情”的死胡同,九头牛拉不回,宁折不屈,软硬不吃。

“要顺路你顺别人家路去,我这条路不通!下不下车,你不下我喊了!”陈旻桃瞪视回去,带上了真怒。

秋香咬牙顶着,俩人大眼瞪小眼硬碰硬了几个喘息的功夫。

秋香,“那个蕊妈子说你不祥,说要带你回去镇屋子,京城陈府里有个屋子闹鬼,有人说是陈吕氏的冤魂作祟,陈家二房的人信了,要绑你回去捉鬼!”

“哦,”丝毫不为所动,陈旻桃,“谢谢你的好意,你自己下车还是我叫人?”

“我爹早把你的事都卖给了他主子陈梁氏,我整日里带你去巷子里疯跑闹妖就是她授意的,陈梁氏想把你养歪养残养出一身下人气,我娘说她早就不想给你活路了,还说你进了京城就是死路一条!”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

陈旻桃,“罢,进去藏好,白日里不许下车,不许方便,夜里月升之后猫叫示意我给你开门。”

秋香得令,来不及欢喜,敏捷地像兔子一样二话不说滑进了车底。

福伯的车跟别家的车略有不同,车底有个暗格,陈旻桃一眼就认出这是个走江湖的,车底藏家伙事用,装了重物还能压车,秋香毛孩子一个,藏里边正好。

拐了梁二掌柜一个能干丫鬟一个逗bi闺女上路的陈旻桃,不得不打乱原有计划从长计议,半道打发了萃文和福伯,把秋菊叫上车,一拉暗格,俩人一个车上,一个车下,都是一脸吃翔。

听罢了事情经过,秋菊觉得自己这个小主子的事她总是像雾里看花,不过这次却似乎懂了一星半点。

陈旻桃记梁二掌柜一家恩情,不愿拐走人家宝贝闺女,秋香脸皮学厚嘴也学快了,可是却抓不住重点。

最后一句方说到陈旻桃不愿的根基上,说明她急中生智也罢,瞎猫碰死耗子也好,总算是摸到了一角。

既然她有此长进,主子看在相处的情分上,就送她一程。

主子这是应下帮她寻邹勇了!

护住自己主子都尚有不及,要护住这么个雷,主子怕是要挠掉头上几搓毛。

至于什么死不死的,只怕在主子的字典里,早把这个字抠出来滚屎壳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