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这男生虽然穿着有些不着调，但审美还是跟他颜值成正比的。这个他口中很好吃的东西，味道也确实不错。只是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品尝罢了。

心里压抑着两个情感，不断碰撞不断冲击的两个相互的情感，而且随着时间流逝碰撞幅度逐渐增加。怀揣这样的情绪，任谁也不会有太好的胃口。

一方面是那个时间逐渐临近的恐慌和害怕；另一方面是期满这个专程送伞给她的男生的愧疚和负罪，这顿饭恐怕是她吃过最难受的一顿饭了，没有之一。

对于面前几乎没动过的食物，她再次看了看时间，18.51，距离那个时间越来越近。相同的食物男生已经吃光了，看了看她好奇地问：“减肥？”

“没有，不饿。”她摇头。

这是进来之后男生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如果这句话是“怎么了，不舒服？”或者“你一直看表是不是有事？”的话，她就会抵挡不住愧疚，甩了男生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22.22。可是这家伙却吐出一句这样的话，让原本已经心生动摇的她坚定了决心。

实话说，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欠揍的人。

要是没这档子事，她或许会看下自己的身体，然后娇嗔的说“你觉得我需要减肥？”，可现在她也实在没这样的心情。不出意外的话吃了饭要么就去看电影，要么就直接去做少儿不宜的事情。虽然这男生看上去肯定是偏向后者的，可毕竟时间太早，多半是电影了。

而且看电影不也是为后者做铺垫嘛。

果然，酒足饭饱后男生提出了这个要求：“快七点了，我们去看个电影？”

“都行。”她点头。

“好，我看看最近有什么电影。”男生拿出手机翻看。非但如此，在选中电影之后他还会对比美团跟猫眼的价格，然后选择相对便宜的支付方式，尽管通常情况下一部电影的差价不会超过1块钱。

这也让她有点汗颜，虽然自己没有约会过，但一般这种情况下男生不应该显得自己慷慨一些吗？就算不，也至少不能让女孩觉得他太抠门不是。这已经不是节约的范畴了，这就是明明白白的吝啬，哪会有女孩喜欢这样的男生？

或许懂节俭会理财的男生还有一定的市场，但没有任何一个女孩会喜欢连套套都要反复冲洗使用的男生。这就是节约和吝啬的区别。

如果说男生已经在她眼中被归类为吝啬的范围，那么男生接下来做的更让她瞠目结舌。选了电影票后他冲她无辜的一笑，大手一摊：“饭钱和电影票钱，一共给我43块5就够了。”

你听听你听听，这像主角对女主角说的话吗？非但跟人家AA，还是有零有整的AA。

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翻了翻包摸出一张绿色的毛爷爷丢给男生，眼神不善。结果男生厚颜无耻的又一笑：“找零不方便，这次先这样吧，下次我多出点就是了。”

“是不是开房钱也得我们对半平摊？”她从牙缝挤出这句话，也顾不得脸上的红晕了。

“不用。”男生摇头，“去我家，开房钱你直接给我就行了。”

“……”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她已经把男生碎尸万段了。

——

有了这样的晚餐作为参考，那电影看的也着实不开心，虽然她心思本就不在这。

这男生也着实是个奇葩了，小心眼，死抠门，有了这两点还不算完，他还是个窝里横。看电影的时候下面一排有个家伙一直在跟同伴窃窃私语，时不时还笑出声，影响到了周围所有人的观影体验，好几次都有前后左右的人以敌视的目光看他，可他仿若未见一般，继续我行我素，大家也就接受了他是个流氓这个事实。

而她在半途电话响起，小乔打过来的，她压低声音刚想说“我在看电影，一会给你回过去”，结果旁边男生就对她怒目而视，一字一顿咬着牙根对她说：

“别心烦！不要影响我看电影！”

说话时候，前排那人的窃窃私语声还在，可男生似乎听不到。这让她抹去了对男生唯一一丁点的好感。这是最严重的，只敢跟自己的女人厉害，遇到别人屁都不敢放一个。看了看那人的五大三粗，又看了看自己的小鸟依人，她似乎明白了男生不敢放屁的原因。

时间逐渐临近，但她还是不得不考虑这样一个问题：这男生真的能找到女朋友吗？

仅仅长得比较帅，就足够抹去他这一系列的缺陷，真的会有女孩眼瞎到这个程度？不不不，这已经不是眼瞎的范畴了，应该是真的会有女孩傻叉到这个程度？

——

从电影院出来，时间跳到了21.40。

电话她调了静音，十七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小乔打过来的，猜也猜得到这十七个未接来电的频率是越来越快的，小乔那边越来越着急。想到小乔，她多少有些释然，至少在自己遇到这样的事还有一个人原因陪伴自己，愿意担忧自己，愿意紧张自己。

这就够了吧，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走吧？我们该办正事了。”男生笑嘻嘻的，随即压低声音，“我也很有料的哦。”

即便她还未经历这样的事，但用脚趾都猜得到男生的料能长在什么地方。换做平时或许她会羞怯，会娇嗔，会不好意思。但在这个情况下对这样一个渣滓，她根本连害羞的意思都没有。

一路来到男生家，也就是附近小区租来的一套大约100平米左右的房子。门上写着“Phoenix侦探事务所”，没看出来这么猥琐而且龌龊的人居然是个侦探。没等她问——当然她也决计不会问，男生便邀功一样的开口解释，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自豪：

“我叫Phoenix，菲尼克斯，凤凰的意思，叫我小菲或者阿菲就行。我目前还是大学生，不过兼职侦探，我的观察力和逻辑推理能力很强的，福尔摩斯不敢说，但柯南道尔也就跟我差不多的水平。”

这时候她都没心思正眼看他了，但还是盯着恶心看了他一眼，她想看清楚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在包揽了小心眼，吝啬鬼，窝里横之外还能自恋到这个程度。

“卫生间在那，里面蓝色的毛巾是新的，基本上。卧室在那，完事直接进去找我就行。”男生比划了几下，脱了衣服准备进卧室。

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到22.07，她翻开电话联系人：“我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这时候男生已经进了卧室，但听到她的话还是冒出头来：“要过夜需要加钱的。”

这一次，她是真的没了一丁点理会这男生的心思，走到阳台捏着电话，几次想拨通都没能下定这个决心。拨通了说什么？告诉自己的亲生父母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死了，提前跟他们告个别？还是佯装无事跟他们聊聊家常拉拉里短？可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间吧，而且下午时候自己已经给他们打过了电话，这时候再打一个他们会怎么想？会怎么担心？

可要是不打，那如果这是自己生命的终结，没能跟最亲的人说最后一句话，这该多遗憾？

纠结了好久，一直到22.17，她都没按下拨号的勇气。最后深吸一口气，她拉开窗户，将手机狠狠的扔了出去。在手机脱手的瞬间，眼泪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顺着脸颊滑落。

听到背后有拖鞋声，她头也不回的开口：“你走吧，要想活命的话现在就走。我中了诅咒，我是想利用你，你快走，在我后悔之前跑得越远越好。”

“嗯……”男生纠结了一下，“必须承认这是我见过最高明的骗术，而且你的演技也很棒。但我不会走的。”

她依旧没有转身，但语气较之刚刚更为清冷：“我不会偷你东西。”

“我知道你不会。”

这句话，男生的声音已经跟吃饭看电影时候完全不同了。多了点什么她不知道，此刻的她也没功夫去梳理到底多出来的是自信还是宠溺。转过身，她问：“你不相信我？你觉得我傻了，我疯了，我精神不正常？”

“没有啊，我觉得你现在思路很清晰。”

“那你为什么不走？”

“我走了的话，怎么处理你一直背在身后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