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最后这顿晚饭还是袁青举端到房里给安来吃的,她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再下去吃饭。

只是吃着吃着她突然停下,用一种很惊悚的表情看着袁青举。桌子对面的袁青举被她看得发毛,放下碗筷,才听她吐出一句意想不到的话:“我们一直没有采取什么措施,不会怀孕吧。”

袁青举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头一次平白的生出一股诱拐未成年少女的错乱感,他很想说,姑娘,我们重新同床都快三个月了,你才想起避孕的问题。

这反射弧……

只是嘴角抽了抽,斟酌了下说:“你不想要孩子?”

对面的姑娘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摇得袁青举的眸子暗沉了下来。过了会儿才说:“上次陈大夫不是说你体寒,不易受孕了么。”

小姑娘这才恍然的点头:“也是哦。”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番光景,袁青举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如果万一有了呢,我们把他生下来好不好。”

小姑娘的表情又转到了茫然无助频道:“不……不会吧。”

袁青举不忍再逼她,叹了口气,拍拍小姑娘的后脑勺:“没事儿,快吃吧。”

“哦。”

袁青举同样又端起了碗,只是面对爱吃的菜这时到了嘴里变得无味了许多。又听小姑娘补充了一句:“为防万一,以后你还是用套子吧,我还得上学呢。”

“嗯。”袁青举低低的应了一声,如果不是安来离得进,根本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安来免不得被袁青举从被窝里挖出来给他系领带。用他的话说就是物尽其用,不然安来的手艺白学了,安来万分怨念。

转眼就到了九月,开学那天袁青举特意给自己放假一天,送安来去青堰大学。

在开学前,他们就安来开学后是走读还是住校的问题展开了一场深入的探讨。袁青举自然是希望安来能天天回家,毕竟学校宿舍环境太差。虽然学校离邺山别墅远了些,但是有司机天天接送也还算方便。

安来哪能随了他的意呢,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么一个自由的机会。她觉得这半年来除开袁家的几人外,她都没有接触过其他人。在家时,也没啥邻居,就安福男常来串串门,交流一下吃货的心得。在小镇上还好些,周围有不少人。可那些都是家庭主妇啊,她才娇娇嫩嫩的二十岁,还不想这么早挤进那个行列里去。

和袁青举磨了好些天才让他答应住宿舍,但前提是周末必须回家住。

安来怀着对校园生活的憧憬重新踏入了这青葱校园。

相对于她的雀跃心情,袁青举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车开进校门后,安来就一直趴在窗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家长和学生,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就那么高兴?”

安来头也不回的点头,大声说:“感觉我又活过来了一样!”

袁青举忍无可忍一把放缓车速,右手一伸,把她拉了回来,再摇上车窗。

“你干什么呢?差点夹着我的脖子了。”

袁青举睨她一眼,手指敲打的方向盘:“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又活过来”,难不成你觉得以前的日子都过得行尸走肉似得?”

安来知道他还在介意没有趁他的意每天回家,这会儿是在借题发挥呢。于是连忙卖乖顺毛:“我这能蹦能跳的,行尸走肉哪能跟我比啊。实在是和老公你在一起的日子太幸福了,你把我宠得跟神仙日子一样,这回我这是下凡体验人间生活呢。”

袁青举才不卖她的帐:“少给我戴高帽子,你以为住学校新鲜好玩,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民间疾苦了!”

“哎呀,我这大一还没念完就休学了,这重新回来要是再住寝室,和同学都没什么交集,还怎么和他们相处。到时候肯定被孤立,我还有三年要在这儿过呢,你也不希望我这几年过得不快乐吧。”

袁青举叹了口气,怎么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深深无奈感呢?

把车停到了学校因开学而规划出特地用来停车的一块广场后,袁青举带安来去教务处销了假,又去辅导员处登记报道,这才准备去寝室。

因为去寝室的路和停车场的路正好相反,袁青举去取行李,安来便在办公楼前等。太阳正大,安来环顾四周朝一处树荫走去。还没到地儿,一特热情的声音便到了跟前:“美女你好,你是中文系的新生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安来停步一看,是个笑得特灿烂的男生,瘦瘦高高的,脸被太阳晒得发红,臂上还有迎新的臂章。安来看了眼不远处树荫下中文迎新站点,便知道他误会了。

“你好,我是中文系的,不过不是新生。”

男生很是惊讶:“不是吧,这么个大美女我要是见过肯定不会忘。”

“我之前因为生病休学了一段时间。”

“咦……你不会是三班的安来吧?”

安来不是很确定自己在几班,笑着打哈哈:“大概是我。没想到知名度这么高。”

男生嘿嘿一笑:“美女待遇从优嘛。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瓶水。”

男生端起双手大步跑了回去,去纸箱里拿水,另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的捂着纸箱不让他拿:“美女是公共资源,你可不能独占。你得把人给带过来!”

男生朝安来这边看了一眼,一人踹了一脚:“滚……收起你们那副**丝样,少丢人了。”

安来笑着摇头走开,去了迎新点的另一侧树荫,真是想扯着嗓子唱一句戏腔:火红的青春,青葱的岁月。这才是青春啊,这几个月跟着袁青举在一起过得那叫一个老气横秋!

男生很快又找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冰水:“这天够热的,喝点水吧。”递过去之前还用纸巾擦了瓶外结的水珠:“对了,我叫严柯,也是中文系的,一班。”

安来还在药膳期间,被袁青举勒令不准碰冰的,不过人一番好意也不好拒绝便接了过来:“谢谢!你去忙吧,我就在这儿歇会儿等人。”

“不忙不忙,忙了一上午,正好休息会儿。”

安来笑笑,有些头疼。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当然说话最多的是严柯。从天气说到今年的新生,又说一些学校的逸闻趣事,最后又自顾自的说起了李商隐。

安来汗颜,这是碰到了学霸的节奏?

还好袁青举很快就过来了,安来如释重负:“那个,严柯,我家人来了,回头再聊。”

严柯终于结束了李商隐悲惨的一生,见拖着大包小包走过来得袁青举两眼发亮,飞快的走了过去迎接:“你们这是去女生寝室吧,我给你们带路。”

安来见他对着袁青举泛光的眼睛,很想问,同学,你的性向正常否?

严柯上前去就去拿袁青举手里的行李,特有礼貌的说:“叔叔,我帮你吧。”

袁青举嘴角抽了抽,安来则是立马赏脸的捂嘴笑了,被袁青举瞪了一眼。

袁青举伸手拦了严柯一下:“不用了,不是很重。”

“没事,这里过去还要走一段呢。”你推我挡间,袁青举愣是失守了两口箱子。

从迎新点到女生宿舍的确有一段距离,他们走了十来分钟。到了寝室楼,严柯还帮想帮忙搬上楼,结果接了个电话不情不愿的走了,走之前还特礼貌的夸了袁青举一句:“叔叔,你保养得真好,真年轻,看起来也就三十岁。”也不管袁青举的脸色,还补充了一句:“我爸在我还是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挺一硕大的啤酒肚了。”

袁青举看着已经跑远的二愣子,真想抓回来吼一句:老子本来就才三十岁。

瞥眼看一旁的安来,已经笑得扶墙蹲下了。还表情十分痛苦的朝他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我笑得肚子疼。”

袁青举过去一把将一点一部给他面子的小姑娘拎了起来。在脸蛋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才解气:“还笑!”

安来捂着肚子:“不笑了,不笑了……叔叔,你看起来真年轻,才三十岁……哈哈哈哈……”

袁青举瞪着她将近三十秒,拉着箱子呼的一声往回走。

“你去哪儿?”

袁青举头也不回的说:“去办走读手续,书呆子是会传染的,我可不能放任你跟这么一群人长期呆在一起。”

安来看这是真生气了,着急的去追,又许下一些难以启齿的不平等合约,好一番哄才给哄回来。只是一转头看到那张俊脸,就忍不住想笑。却是再也不敢了,憋得难受。

安来的寝室在四楼,找宿管阿姨拿了钥匙上楼开门,寝室是四人间,但现在只有一个女生在,正靠窗吃饭。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安来才发现是一特漂亮的姑娘,虽然穿着睡衣,也不影响她浑身的光辉,教人眼前一亮。

“你好,我是安来,以前住在这里的。”

那女生放下饭盒淡淡的说:“欢迎回来,你病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谢谢。”

她走过来,扶着扶梯就要爬上靠门的一张床:“你没在我们在你床上放了一些东西,我这就拿下来。”

安来这才发现靠门空着的那张床上摆着一些杂物,忙摆手:“不用,你继续吃饭吧,我带着劳力呢。”

袁青举朝她点点头打招呼:“打扰了,我来搬就行。”

那人也不扭捏,又坐回去捧着饭盒吃,对袁青举指了指阳台:“都搬到阳台上放着吧,等她们两个回来了再收拾自己的东西。”

袁青举搬东西,安来这才开始打量这间宿舍,杂物有些多,但还算整洁。地板拖得很干净,垃圾篓里也没有多少垃圾。

床是上面是床,下面是衣柜和书桌的样式。每张床都有一个名牌,那个女生的床头的名牌框里贴着的纸上写着“花铃”二字。安来慢慢咀嚼,觉得十分有意思,名如其人,明媚耀眼。

另两张床的主人分别是“6圆”和“许秀菊”,或许以前见过,但是现在实在没什么印象。只是觉得现在这个年代还有人取“许秀菊”这么个名字,也真够奇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