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素一连在家休息了好几天，她拿起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这几天她谁的电话都没有接，听到了铃声也不理会，没有想到手机竟然没有自动关机，手机右上角显示的电量已经赤红，她拿出充电器，为手机充电。

她走出房间，站在阳台上，天空万里无云，空气中透着干净的舒适，小区里的景致也变得可爱起来。休息了几天，就好像将她身上的郁气全都排了出去。她对自己笑了笑，“秦素素，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好好的生活。”

她回到盥洗室，随便整理了一下自己，就拿着钥匙和钱包出门。她去到超市，挑选了蔬菜水果，提着回家。把东西放下，就开始做饭，大概是心情不错，于是连做饭，都觉得特别开心。

随着饭菜做好，大门那里也传来了声音，她把盘子端到餐桌上，眼睛却翻了一个白眼。

洛明皓进来，看到她的动作松了一口气，“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有接，我怕你出什么问题，所以过来看看。”

秦素素坐下来，自己吃着饭，“我故意的。”

洛明皓被她一句话堵在原地，张张口，只觉得万分尴尬，他何曾被人如此对待，此刻很不是滋味，可他还是很清楚他们如今的状况。他看了她好一会儿，走了过去，坐到她对面，“我还没有吃饭，和你一起吃吗？”

秦素素被他的厚脸皮震惊了，抬头看他，他竟然还能问出这种话，他没有看出来她对他非常不欢迎？她过了几秒才出声，“我只做了一个人的分量。”

“哦，那也没有关系。还有食材吧？我自己去做，可以吗？不过你做得这个看起来比较好吃，能教我吗？”

“洛明皓，你究竟有完没完？”

“我只是想用你的食材而已。”

秦素素简直无语，这个是重点吗？她的食欲都被影响了，“不可以，超市离这里这么远，我提回来很费功夫，我不想借食材给你。”

“那我看你吃，可以了吧！”洛明皓知道他如今不可以后退，他必须脸皮厚，尴尬不好意思算什么，他既然不想放手，那就得坚持到底，至于遭受到的漠视，他根本都不会将它放在眼里。

秦素素被人这么看着吃饭，她并没有很快放下碗筷，反而慢慢的吃，一点一点的吃，还吃了不少。既然他想看自己吃饭，那她就吃给他看好了，由着他欣赏。

她吃过饭，自己收拾厨房，然后看电视听歌，全程都不理他，就当他根本就不存在。而洛明皓也没有因为她这态度生气，在主动找话题被她漠视后，他也安静下来，拿起笔记本处理着什么，只是他每过一会儿就会看她一眼。

到了晚上，洛明皓这才离开，离开前，嘱咐她一个人出门的时候要小心，如果出了事一定记得给他打电话，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

洛明皓走了后，她胡乱躺在沙发上，视线却是放在大门的方向，“跟被附身似的。”她一点也不习惯这样的洛明皓，想起他刚才的行为，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她就不信了，他能够一直这么坚持下去。

结果，接下来的时间里，洛明皓经常会出现在这里，他会提来许多的食材和水果，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在她拒绝为他做饭后，他也不强求，每次离开时都不厌其烦的让她多吃水果，早点休息。

这一天，洛明皓又提来一些水果，超市里都没有卖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在他要离开的时候，秦素素喊住了他，她看到他脸上有明显的惊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你接下来的日子都不用过来了。”

洛明皓的表情僵硬着，他还以为她是想和自己说什么话，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要求自己。

秦素素假装没有看到他难看的脸色，“我打算出去旅游一段时间，放松一下，所以你不用过来了。”

“你一个人？”洛明皓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下，“我可以......”

“不用，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如果你去了，我就没有旅游的心情了。”她眯着眼睛，试探着，“你不会想派什么人跟着我吧？以担心我安全的名义时刻看着我，于是我每天在做什么，遇见了什么样的人，你全都清清楚楚，可能连我说过什么话你都会知道。但我不要，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任何行为都得在你眼皮下，我是人，我需要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有我自己的空间还有秘密。”

“我明白了。”她不想他做任何事，这才是她喊住他的目的。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她意味深长。

洛明皓苦笑，她会这样想他也是情有可原，谁让他有着前科。

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看着他的背影，她好像通过他的背影看到了他的落寞。这让她又开始胡思乱想，如果他遇到的不是自己，他是不是可以很幸福，被人仰望和爱慕。可是要如此想，如果她遇见的不是他，她是不是也可以过得很好？除开那些身外之物，过得平安幸福快乐。

“洛明皓，你当初为什么非要我生一个孩子呢？”她盯着他的背影，问出这句话后，她自己也愣住了，紧接着就后悔了，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真是犯傻。

洛明皓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以为你只是想生一个和孟千浔长得像的孩子而已，因为你说过，有了孩子就放过我。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你并没有否定我的想法。”

“我想你生一个孩子，就是害怕今天这样的事发生，我知道你很喜欢孩子，肯定不愿意他在不幸福的家庭里。如果你有了孩子，那你肯定就不会离开我了，我只是想通过一个孩子留下你。”再一次提到孩子，洛明皓又郁闷了，如果他们之间有一个孩子，他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而他也不用担心她会离开，因为她肯定会愿意为了孩子放下她心里的偏执。

“可是你说我生下孩子你给我自由。所以说，你也是骗我的。”她皱着眉头，又认真想了想，“你到底有什么事不是骗我的呢？”

洛明皓这个时候转过身看着她，他看向她的眼睛，非常真诚，“我或许骗了你很多，也设计了你很多，可是，我爱你这一点，从来都是真的。”

因为爱她，所以欺骗她，所以算计她，这到底算什么因果关系，至少她不明白，非常的不明白。

“你爱我？爱我什么？你爱孟千浔还可以想得通，至少她温柔可人，善良优雅，我有什么呢，一个对前男友恋恋不忘的女人，还是我胡乱折腾深得你心？”

“我也不知道，爱了就爱了，为什么一定要找出什么理由？”

“你以为是在拍电视剧？还爱了就爱了，真是好笑，行了，你可以离开了。洛明皓，情圣这个什么真的不适合你，我看着觉得尴尬。”

她说完就直接关上了门。

她靠在门上，洛明皓说他爱着她，就算是真的又能够如何？爱就能够成为做下这一切的理由了？以爱之名的伤害，就可以被原谅了？

可是她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是真的不知道，所以她完全不敢想未来的事，只想自己躲着，什么都不用面对。

..........

秦素素在准备出去旅游前，接到了程柏雪的电话。

“秦素素，给你打这个电话前，我犹豫了我很久，我是真的不想和你有任何联系。也希望柏衡也和你不要有任何关系。可是我还是给你打了这个电话，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和柏衡好好谈谈，他现在辞掉了工作，一直在家。他没有抱怨，也没有抽烟喝酒，可就是他这样沉默着，反而让我更加担心。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但希望你能看在你们过去曾经相爱过，劝劝他。如果我还有别的办法，我都不会找你。”

“我明白了，我会找他谈谈。”

程柏雪松了一口气，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终于出声，“那天柏衡之所以没有去机场，是因为我母亲用自杀威胁他，他这才没有出门。”

“嗯，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同样也没有怪你。现在想想，如果我是你，大概也不希望自己弟弟找这样一个女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不是反对了别人，就一定是错。”

听到秦素素这样说话，程柏雪一时之间竟然很激动，“秦素素，其实你和我们根本就不同，你和你那个丈夫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都忠于自己的感受，放大着自己的所想，可是我们却是理智大于感情。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这种区别，生活在不同环境，想法生活都不相同。柏衡他和你不一样。”

这是在说她是有情饮水饱，而别人更注重现实？

她不知道究竟是程柏雪说得对，她已经不想去思考了，反正她和程柏衡已经不可能了。

“一不一样又有什么关系？”

程柏雪沉默了下来，的确没有关系，以现在这种情况，柏衡不可能再和秦素素有什么关联了。她想感激秦素素愿意劝柏衡，话还没有说出口，秦素素已经挂了电话了。程柏雪拿着手机叹着气，这一对现在看起来，怎么看怎么就是孽缘，希望秦素素能够把那臭小子劝回来，至少别让他一直走在死胡同里。

第六十六章

秦素素和程柏衡约定见面的地方是在机场，这一次秦素素到的时候程柏衡已经在那里了，她一步一步向他所在的位置走过去。此刻她的内心很安宁，没有抱怨和不甘，她觉得她好像在完成着生命里一场盛大的典礼。说来好笑，每一次他们约定着要一起离开时，都是她到了这里，他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到达，或许是偶然，或许是人为。而这一次，他们不准备做什么了，一切都变得顺顺利利。

她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来很久了吗？”

“你等我那么多次，等了我那么久，我等你也是应该的。”程柏衡的声音里有着无法忽略的沉重，他看着她，她还是那么漂亮明媚，一如记忆里的样子。

听到他的话，秦素素拧了一下眉头，“是你姐姐让我劝劝你，她很担心你，你的家人都很担心你，你现在的状态让他们很不放心。”

程柏衡很不解，她为何突然说这个？至于他的家人，她如今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们了，他说服不了去接受，也没有办法责怪，于是只能够这么折磨他自己。

秦素素叹一口气，“其实，我挺庆幸你那一天没有来，因为你如果真的来了，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后悔。我当时真的只是太冲动了，我不可能一直处于冲动的情绪中，总会恢复理智，那时候的我们又该如何去面对对方。难道告诉彼此，并不是真的想和彼此离开，不过是受到刺激罢了。那会让我更加难堪，真好，那一切都没有发生。”

程柏衡抿着唇，他紧锁眉头，“我姐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只是让我劝你，别的什么都没有说。你不要觉得刚才这些话都是因为有了现在的结果，我才会那么说，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程柏衡，我能够理解你的感受，因为那时候我就是你现在的心情，放不下，无法接受现状。现在我想明白了，之所以走不出去，仅仅只是因为三个字——不甘心。总觉得如果某些事没有发生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于是更加不甘心，想回到过去，把那些不如意的通通都抛掉。但我们都忘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都不一样了，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们了。”

“哪里不一样？”程柏衡看着她淡然的样子，抑郁的情绪好像在以缓慢的速度散走。

“那个时候的我们，只有彼此，只看得见我们之间的爱情，觉得我们在一起就是最重要的事。如今的我们，知道除了爱情，还有彼此得承担的责任，我们有需要珍惜的亲情，还得考虑生活的材米油盐，甚至还有理想啊前途什么的......全都不一样了。其实很多事，一辈子都只会发生一次，然后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程柏衡，你不要不甘心，我不想看你这个样子。我甚至觉得出现在事务所那个嫌弃我的程大律师都比现在的你强。”

“我让你失望了，对不对？”程柏衡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他知道，她能够这样平淡的说话，就代表着他们再无可能。不是因为现实因素的束缚，仅仅只因为他们本身，他们回不去了，连假装都不可能，这个事实被残忍的摆了出来。

“是啊，你让我失望了。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现在却一而再的让我失望。第一次是因为你出意外没有来这里，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傻傻的等着。现在却是因为你变得不像你了，你怎么能够因为这样的事就变得颓废，我心目中的那个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够勇敢的走出来。”她微笑起来，“我希望你一直优秀，然后我会告诉我自己，这就是我深爱过的男人，他值得我的喜欢。”

程柏衡低垂着头，看着他自己的脚尖。他觉得自己就像得了一场重感冒，所有人都拿着药让他吃下，而他不愿意吃药和打点滴，因为他并不希望这场重感冒好起来，于是这场病越来越严重，他怕自己好起来有些东西就彻底失去了，而他再也找不回来了。爱情，应该用这种方式来铭记吗？

“优秀？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他抬起头，对她笑了笑。

气氛就像两个老朋友见面聊天似的，秦素素重重的点着头，“你难道不知道，高中的时候我们在一起时，许多女生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配不上你。高考前，许多女生还故意来我面前，说些高考毕业就是分手的季节，提前诅咒我们会分手。那时候我就想，我就偏不和你分手，气死她们。”

“我倒不知道这些事，就只记得你故意折腾我了。”

“我折腾你，也有那些暗恋你的女生的功劳，她们不是对我羡慕嫉妒恨嘛！我就故意折腾你，让她们看到你对我有多好，她们越生气，我就越开心。”

“你再这么继续说下去，我都怀疑我自己当初是什么眼光了，怎么就会看上你？”

“哎，真是遗憾，现在后悔也晚了。”她冲他眨着眼睛。

气氛越发的轻松愉快，直到秦素素要开始过安检去登机了。程柏衡没有问她未来会如何，他相信现在的她会知道如何去选择。

秦素素排着队，她转过身对他灿烂的笑着，“程柏衡，我只让你来送我，你看你多特殊。”

“我的荣幸。”

秦素素看着他的身影，莫名的就红了眼睛，毕竟是真正爱过的人，还是在最纯真的时候。他们曾一起幻想过未来，一起描绘婚后的蓝图，一起牵手准备走到老。如今是离别，却也是另一种意义的诀别。

程柏衡向她冲过来，他将她按在自己怀里，“好好照顾自己，也一定记得让自己幸福。”

“我会的。你也是。”她伸手回抱住他。

程柏衡认真的点着头，“谢谢你，对不起。”

“程柏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责怪自己，觉得都是我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太过任性，我们就不会分开了。我恨自己，也觉得对不起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甚至不敢有原谅自己的念头。可是现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们之间哪里有什么对错和对不起。不管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爱着我的你很快乐，爱着你的我也很开心。我们都给彼此带去了快乐，既然如此，我们都没有对不起对方，我们都尽力了，然后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程柏衡，你没有对不起我，也请不要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好，没有对不起。”

她从他怀里出来，“我过安检了。”

“好。”

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轻松得不可思议。

......

秦素素到了目的地，先是查找着去旅馆的路线，查到后就开始问句，坐着公交车直接过去。她订的青旅，因为没有住过，想一个人来尝试一下。

她找到青旅后，竟然有一种自豪感，反应过来后，才觉得她自己真没有用，这么大的人竟然还能够因为找到了旅馆而自豪。

她办了入住手续后，就去找她所住的屋子。她找到屋子，里面已经有三个女生了，除了一个躺在床上的女生，另外两个女生对她都非常热情，帮她提东西，还分享零食给她。秦素素难得体验到这样的热情，心情顿时好起来，觉得自己订这样的旅馆真是订对了。

“我叫周怡，这位是我的闺蜜陈莹，我们来这里旅游是因为她失恋了，然后我舍命陪君子了。”周怡的笑容非常灿烂，很容易就让人生起好感。

陈莹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这一路上你究竟向多少人宣传我失恋了？周怡，你这是和我有仇吧！”

“说得我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你失恋似的。”周怡不以为意。

陈莹气呼呼的看着自己闺蜜，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天秦素素哪里都没有去，只是听周怡和陈莹吵架斗嘴，然后又听周怡说她们相处的趣事，还有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到了傍晚后，秦素素和周怡陈莹一起出去吃饭。

周怡拉着秦素素，刚才还使眼色，让秦素素不要□□上躺着的吴雨佳，“别叫她，你叫她，她也不会和我们一起出去吃饭。那位也是失恋患者，只是病情有点严重，还是我们家莹莹好，同是失恋，一点也不矫情。”

陈莹翻个白眼，“人家就是失恋伤心哭一下而已，怎么就矫情了？”

“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学她，我可受不了你会哭哭啼啼。”

......

吃过饭，她们往回走，秦素素拿着手机，是洛明皓打来的电话。

“你怎么不接电话？”周怡很好奇。

陈莹拖着周怡离开，“你就是笨，人家不想接就不接了，关你什么事？”

“我就问问而已，这和笨有什么关系？我怀疑你在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离开一段距离后，陈莹才对周怡解释，秦素素一个人来这里旅游，很可能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嘛，否则这样一个大美女还单身，那简直不科学，所以刚才打电话来的就是秦素素男朋友了，人家刚吵架了，自然就不接电话了。

秦素素拿着手机并没有接，一会儿铃声消失，留下一个未接来电。她松了一口气，不用犹豫接还是不接了。但刚准备把手机放好，一条短信就钻了进来。

她打开短信，还是来自于洛明皓——安全到了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她看了几秒，没有回复，直接收起了手机。

回到旅馆，在梳洗完毕后，躺在床上，她再次拿起手机，又多了一条短信——你一个人多注意安全，如果可以，最好和别人结伴而行，不要自己一个人出行。

她叹了一口气，打下几个字“我很好”，又觉得不对劲儿，于是加上一句“我并不是小孩子”，回复之后她又后悔了，她干嘛要回复他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