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人都到齐,菜也陆陆续续的上桌,整个饭桌上,席父表现的最为热切,他不敢跟薄少恒对眼,但看薄老爷子却是个好说话的主,因而专挑话跟他说,不过倒也没说一些敏感的话题出来,都是围着家常问候,很是得体的模样。

薄老爷子近来心情不错,所以说话也乐呵呵的一派慈祥,有时还会过问下席闻誉的近况,席父便殷勤的将乔世荣介绍给薄老爷子。

今天本来是两家的家宴,按照道理,乔世荣是不该来的,不过席父已经将他当成自家女婿看待了,自然也是一家人,正好趁此跟薄家人见见面,最好得到薄老爷子的赏识提拔下就更妙了。

席父有让乔世荣入仕的意思,薄老爷子想想都是亲家也想给他个机会,可却没想到乔世荣自己没那个意思,他的志向更着重在艺术方面,他拒绝了薄老爷子的好意,这把席父气的有些郁闷着了,他费尽心机帮他讨要机会,可这个女婿居然喜欢搞艺术。

本来他一直觉得这女婿各个方面都不错的,最近跟席闻誉发展的也可以,倒也没过多的探究他的未来志向,可今天听他这么一说,突然就有种被刺扎着的感觉,这女婿也未免太没出息了点。对乔世荣他有些失望,脸色刹那有些不好看了。

这么想的时候,下意识拿他跟薄少恒比较起来,在席父心底里,其实还真想找一个比薄少恒还厉害的女婿,这样他就有压制住薄少恒的气势,也不会总在薄少恒面前有卑微的恐惧感。

他怕薄少恒,哪怕是隔了这么久,他给予他的恐惧感也没消减过一分,反而更浓烈了些。

这种惧怕他跟席母说都没说起过,岳父怕女婿,实在太丢人,丢面子了。

接下来的话题,席父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纯属被没志气的女婿给气到了。

乔世荣却仿佛没感觉到岳父大人的不快,犹自君子谦谦的帮席闻誉布菜。

席闻鸦本来不太注意乔世荣这人的,但经过这一小插曲也不免多看了两眼,看着他给席闻誉布菜的动作,不知怎么的感觉出一分怪异出来。

乔世荣不论言语还是举止都很温柔绅士,但这种绅士放在他亲密的女朋友身上,倒显得有几分相敬如宾的味道。

他的眼神也很温柔,温柔到不像是看着情人,而只是一个朋友或者妹妹而已。

席闻鸦再看席闻誉一眼,她的神色跟乔世荣的大致相致,也没有情人间该有的那种爱慕之感。

席闻鸦还真有些没想到依照席闻誉的品性竟然会对席父安排下的联姻做出妥协来,果然人是会变的。

“少恒,你们结婚也有段时间了,打算什么时候生个孩子?”

席闻鸦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突然间倒没想到话题一下子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来。

问话的是柳善容,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问题来。

她这话一出,薄老爷子也不禁望了过来,眼里一亮也有些期待。

席闻鸦愣怔了下,薄少恒倒是表现如常,拿起桌面上的湿巾擦拭了下手,看了眼席闻鸦,清雅道:“妈,这事现在谈太早了些,我们目前还没打算要孩子。”

柳善容眉头念便是皱了皱,连薄老爷子也表现出微微不满来,“不早了,你也老大不小了,都快三十的人了,总不可能到三十岁以后再要孩子吧。”

虽然薄老爷子已经有了一个曾孙子,但是他还是最期待薄少恒的孩子。

“爷爷,是我还没准备好要孩子,不关少恒的事。”

席闻鸦知道薄少恒也有心要孩子,不忍他为难,抢先他一步开了口。

薄少恒敛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薄老爷子叹息了声,明显有情绪失落,“罢了,等你们准备好,估计我也老的抱不动曾孙了。”

薄老爷子倒没想给薄少恒和席闻鸦压力,只是觉得今年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待薄少恒孩子出生成长的那天。

柳善容有些责怪道:“也该准备准备了,你们年纪都不小,总不能拖二三年再要吧。”

薄安也在一旁附和了几句,到最后连席父席母都插进来说话了。

席闻鸦有些招架不住,只好借口去尿遁,她搞不懂今晚的饭宴怎么就变成了批斗他们还不生孩子的大会了,席父席母还真难得跟柳善容站在统一战线,好像他们不生孩子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令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罪恶感了。

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思想驱逐,席闻鸦一抬头便错愕的发现女厕外围堵了三四个女人义愤填膺的正在争吵着什么。

她微微讶异,走近了才发现女厕门口站着两个身姿笔挺的女人,拦住了女厕入口,不让人进去,她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制服,拥有冰冷如霜的面孔以及锐利如刀般的眼神。

其中有一个女人的嗓音尤为尖锐,“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拦我的路。”

这女人是真的气坏了,B市大大小小什么地方她没去过,却没想到有一天被人拦在厕所外面进不去,还真是头一遭。

守在外面的两个女人,完全不理女人的喧哗大论,只是用很藐视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语音冷淡道:“闭嘴!”

口气冰冷的十足能够冻死人,眼神也如实质的冰锥一般刺在那女人身上。

那女人被吓得眼里流露出几许胆怯,可怒气更为火大了,这下直接指着那两个女人便骂:“你们他妈的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说话……”

女人还没嚣张几秒呢,她的手指猛然被人狠狠一折一压,再整条手臂180度的转动了一圈,她嘴朝下已经被死死扣在平滑的盥洗台上,连话都说不出一句了。

压制在她身上的赫然是被她所指的女人中的其中一个,她面无表情,眼神都没往她身上瞥去,仿佛只是很镇定的制住了一只舌燥的苍蝇而已。

外面另外的女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倒在也没有枪头鸟出来挑衅了,而此时,嗒的一声脆响,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一个女人,一个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的女人,纵然她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可她很美,美的夺目,哪怕是眼尾的尾纹也不过是她美的一种风华,不同于年轻女子的美貌,她的美,美在贵气,美在她一瞥的风情里,美在她微微扬起下巴的弧度上,透着一股无人可抗的傲然,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佛一般不可侵犯。

她的眸子明明很沉静很温柔,全身的气场却令人有些透不过气来的强势。

连席闻鸦也有些震骇,不过她更震惊于女人的容貌,几乎差点便脱口喊妈了。

实在太像了,褪去气势,眼前的人跟柳善容简直如出一辙。

她心跳动起来,看着女人静静的走到盥洗台前洗手,然后接过下属递过去的湿毛巾擦干那双如少女般娇嫩的双手。

被扣在盥洗台上的女人反抗更强了些,几乎拿脚就想踢站在她身边的女人,可还没等她踢到,她的后膝猛然遭受了重重的一踢,砰的一声,她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面上,双膝砸下的时候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她的痛的面部刹那扭曲而狰狞起来。

贵妇人仿佛根本没看见她一般,净手后径直便外走,她的两名随从里面紧随跟上,而跪地地上的女人一见她们要走,还有些不识抬举的大喝道:“你给我站住,混蛋,我要通通废了你们。”

她简直气疯了,从小被人放在手心里捧着的,何时遭遇过这样的羞辱和待遇,被人打不说还被逼着跪在女厕外连起身都没法起来。

膝盖上的疼撕心裂肺,她毫不怀疑膝盖的骨头都被震碎了。

她的威胁之语才刚刚说出口,女人怎么也没想到回应她的是结实的一脚,将她重重踹飞在地,而贵妇人仿若未闻一般依旧朝前走着,眼眸清淡,在她眼里,那个女人仿佛地上的蝼蚁一般引不起她的注意。

在场的女人却是吓坏了,个个花容失色,这个女人的手下实在太狠了,居然连沈家军门的宝贝千金都敢打。

贵妇人走过来的方向是朝席闻鸦这边走来的,因而不免跟席闻鸦擦肩而过了下,席闻鸦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

也不知道是注意到了她这个人,还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贵妇人微微转了眸子看她,眼神淡淡的,却透着一股摄人的气压。

她的目光里面似乎包含了太多东西,又仿佛什么都没想,着实令席闻鸦有些看不透。

“您……。”

席闻鸦刚想开口,贵妇人却先她一步说了句:“你的衣襟上沾了一滴酱汁。”

“啊!”席闻鸦闻言低头看了眼衣襟,果然发现上面有一滴小小的酱汁痕迹,她刚想动手,可没想到一人比她的手还快,拿着一方湿帕便自然而然的给她擦拭掉衣襟上的酱汁。

席闻鸦惊愕的抬眼,贵妇人替她擦拭完,手里的湿帕直接丢到了她的手里,然后再也没多说一句便要离开。

“等等!”席闻鸦拿着湿帕追了两步,贵妇人没停下脚步,倒是她的随从拦住席闻鸦的去路,也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很是自然的陈诉道:“抱歉,夫人不喜欢回收别人用过的东西,要扔要留随便你。”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为再多看席闻鸦一眼。

在一旁看好戏的女人都有些眼直了,这什么极品夫人,上一秒可以任由手下胡作非为,连眼都不眨下,现在居然因为席闻鸦衣襟上出现了一抹细小的酱汁却可以停留下脚步亲自擦拭掉,真是太无语了。

席闻鸦也有些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还真有点眼晕的感觉。

不过再晕,她还是没忽略心底里最浓郁的那抹惊疑,这个女人不会就是柳卿容吧?

她上完洗手间,有些急切的想回去告诉薄少恒,半路上却乍然又碰到一出令她掉下巴的戏码。

席闻誉被一个男人压制在墙面上死死的吻着,席闻誉似乎也没反抗的意思,还反勾着男人的脖颈,两人吻得还真投入,场面别提多劲爆了。

那男人从背影看去,怎么看都不像是方才坐在她身边的那位乔世荣,这两人也太明目张胆了些,她瞠目结舌。

席闻誉对于苏锦凉的感情她是知道,还真有些搞不懂席闻誉现在这情况是喜欢上了别人还只是想放纵自己。

似乎感受到她的接近,那两人终于有些喘息的分开了,席闻誉转眸看到席闻鸦刹那有些慌乱,不过一秒便恢复镇定,她身上的男人却是脸色如常,挑了挑眉,根本没将席闻鸦放在眼里的意思。

“跟我走。”

他扯住席闻誉的手腕便要拉她走。

“闻人弒,放开我,我不走,我爸妈还在里面等着呢。”

席闻誉挣脱着,脸上有几分挣扎,但最终还是咬牙坚定的要留下。

闻人弒脸色阴恻恻的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