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拾玖 明月斜(中)(1/1)

“哈——”日上三竿了,我这才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院子中的水井旁,打了桶水准备洗漱。

“嘿!怎么醒的这么晚!”侍梅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了,吓得我手一抖,手里的洗脸巾也掉进了盛满井水的铜盆之中。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垂着脑袋嗡声问道。

经过昨晚那件事,我一时间仿佛对女子产生了“恐惧症”,一看到女孩子,我就羞得脸色发红,因而此刻我使劲低着头、不敢看向侍梅,生怕自己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来……

“我来了好一阵儿了!见你居室的门还反锁着,于是一直在院子里等你……咦?小乙哥,你怎么了嘛!”侍梅见我埋着头,也不洗脸,也不理她,竟然又向我靠近了几步,直到我眼梢前了。

侍梅毕竟个子矮小,我虽然低着头,但凑到我身前的她一抬头还是跟我对了眼!她今天又抹了点早梅用的那种胭脂水粉,香扑扑的却让我更加不敢看她了!

我赶紧屏住呼吸、闭上了眼,但眼前还是出现了侍梅的……**!

我甩甩脑袋,将侍梅的“身体”从脑海中甩掉,可眼前又出现了昨晚柬缙侯府中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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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狗子,你娘的!

我虽然没敢骂出声,但在揉着屁股从地面上爬起来的同时,还是朝身后处瞪了几眼。

刚瞪完我才想起来,今夜月色虽然皎洁怎奈这树丛叶枝繁茂,他高狗子又不是千里眼,怎么可能看到我瞪他嘛!

想到这儿,我暗骂了一声“晦气”,就猫下腰去,想要转身向回走。正这时,我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突然传出一阵窸窣声,和一声不高不低的尖叫来。

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赶忙伏下身子,想要向后倒退;但我转念又一想,这时间谁会无聊的出现在这地方呢?心中如此思量,我定了定神再听一听,窸窣声和尖叫声果然都没有了,看来真是我幻听了吧!我拍了拍惊魂甫定的心口,刚想要站起身来,但那窸窣声再次发出,惊得我只好趴在原地、安稳心魂屏息凝听……

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嗯,是两个人的!……其中那个不住低吟着的是名女子,另一个呼吸深沉的应该是身负武功的男子!……嗯?一男一女?

我脑中一懵,过了一小会儿才清醒过来。我虽未经人事,但毕竟在翠红坊里住了十日,这种声音还是常常听到的,即便没听过,我屋里住着高狗子这种遍览三教九流的角色,又怎么会对“周公之礼”一无所知?!只是我从没亲眼见过罢了!

念及此处,我忽然明白了师傅和高狗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样的神色,而我自己的好奇之心亦是油然而生,心中如百千只小手抓挠一般奇痒难耐。

我润了润干渴无比的嗓子,偷偷向身后一瞧见师傅和高狗子还没上前,心中也不顾盘算他们俩的想法,只是一时间被猎奇心占了上风,手脚不听使唤的向那愈来愈重的喘息声慢慢爬去。

没爬过五十步,那喘息声已近在耳畔。我四周望了望,见仍未被人发觉,心头不由得又愁又喜,愁的是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喜的却是我的行动终于也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了——虽然这里本就没几个人、草丛里的那对“野鬼”估计此刻也没心思觉察周围是否有人存在!

听着草丛中二人又是一阵缠绵,我不禁面红心跳。从草丛的空隙间,我不时地瞥见一片一片的“白五花肉”——错了,是嫩白的人肉,直看得我脸庞似火烧一般!

我口干舌燥的同时,心里的念头也转个不停:

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好啊!我记得小英教过我,有个叫孔圣人的人说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这已经听了,而且还看到了一点——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这就已经“非礼”了,是不对的!

诶,我又不是归那孔圣人管教的读书人,好像不需要遵守什么“礼”吧……再说了,听都听了,掀开来瞧瞧又怕什么?!反正咱也是在翠红坊里讨生活的人,早晚会见识到的!

唔,还是算了!不然的话,见到了他们我该说些什么呢?

哎,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冲出去?冲出去后做什么?打晕还是捆了?不管选哪样,他们自由了以后肯定会乱说,到时即便我们不被柬缙侯府通缉,再想进这里来恐怕也千难万难了吧!要是高狗子与我易地而处的话,大概会直接挥刀杀了吧!反正他绝对不会如我这般烦恼!

不冲出去、就在这儿等着?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万一他们到天亮还不离开,不但会误了我们探路的要紧事,更会使我们三人身陷险地、有性命之忧!哎,师傅和狗子哥怎的还不跟过来?!

师傅出现之前我就这么等着、等到他来处理?嗯。虽然此举显得我有些不中用,但总比我自己个出去见那场面要好得多!

咦?师傅要出现早该出现了,又怎么等到现在?!他……他不是一定要我来解决这件事吧!这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跟他们讲我们其实是好人,让他们装作没看见我们?恐怕我只有杀人埋尸这一条路吧!

脑中转过千般想法,总算回到了正路上。虽然琢磨到师傅的心思,我还是有些纳闷——这算什么?考验吗?还是师傅怕我事到临头会反悔,要我纳投名状?……应该是考验吧!如若我连这两个人都不肯杀掉,又怎么敢刺杀朝廷贵族柬缙侯兄弟?!

可我学武功是为了使自己下半辈子不至于行动不便的,也是为了将来能更好的保护姊姊。虽然没有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初衷,但让我滥杀无辜,我心里也颇不好受!像公孙备那种人,我纵使连杀几十个也绝不会犹豫半分的!可如今……咦?我怎么如此糊涂?!这时候会在这种犄角旮旯偷情厮混的,又怎么会是中有违妇道的妇人,便是市井间穿堂过户的采花贼吧!既如此,我又何必为难自己?

想到这儿,我再无犹豫,弓着腰爬了起来,手中也适时地多了一把剔骨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