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将士们训练的一招一式、一闪一躲,皆是景帝在位时,威武将军自创的一套枪法,一直流传到御帝时期,这套枪法,仍是军中的主流招式,没有经过几多改变。

当然,隔壁大泱*队的招式,也是几十年前流传下来的,无甚变化,也就无甚威胁。

两国似乎是商量好的,你不动招数,我也不做变化,和平战争,你好我也好。

陈远威为将十六载,历经两位皇帝的统治,他见证了两国边疆多少次小磨小擦,对于两*队的底子也了解得很。既然两国的军队所使招数相生相克,几乎没有多大的区别,要想取胜,只可以凭借战术上的优势。陈远威打了大胜的几仗皆是以退为进,诱敌深入,再重重包围。

但是敌国将领并非傻子,在同一种招式上吃过好几次亏,这一次战争,不可能再使用以退为进这种招数。陈远威无声叹息,他老了,脑子不灵活了,实在想不出新的招数对付宁儒杭。

不知闻人指挥使那边的行军情况如何?有无遇到刺客?他们走到哪一段路了呢?

四隐阁。

四隐阁乃江湖一大神秘之地,无人知晓它的位置,也无人知晓其来历。秦无衣行至一处深山老林,沿着小溪朝上油走,在路的尽头,是山体断裂之处,有白花花的清流,从悬崖顶上飞流而下,形成天然瀑布。这瀑布很宽,从它的左端到右端,大抵二三十尺。

秦无衣一身白衣,身轻如燕,脚尖凝气,稍微一提,如同拥有克服重力的神奇力量,水面轻点,几步从水中的鹅卵石上轻轻飞过,挥手拂袖,一头窜进了大瀑布中。

原来,这神秘的四隐阁,竟是建立在瀑布后方的石洞中。世间踏足这深山老林的人少之又少,能够走到上游顶端的人更加难见,何况,谁能想到,瀑布之后,别有洞天?

人站在瀑布外,很轻易能感受到瀑布落下时与空气产生的摩擦,带来阵阵清爽的风,然而洞里面,平静无风。洞体两边是一盏盏蜡烛,烛火直直向上,除非人走过,不会有一丝偏移。

秦无衣的全身有些湿,尽管他以飞快的速度穿过瀑布,也耐不住瀑布庞然湍急。

洞中越往深处走,越黑暗,仅仅能借助烛火的微光照亮道路。不知往里处行走了多久,忽然洞内明亮起来,然而这亮光并非来自日光,而是,更多的烛火和火堆之光。

这么多束光,照映出秦无衣的影子仿佛也有无数个。

四名黑衣人静静立侍在一把金铸的椅子旁。秦无衣目不斜视,直直地向金椅走去。

待秦无衣在金椅上端坐好,四名黑衣人忽然面向他,齐齐下跪,朗声道:“参见阁主。”

这四道声音,竟出奇的全是女声。明朗清脆,带着凛冽,煞是动听。

“起来吧。”秦无衣平静道。“最近大凛国可有发生一些大事?隐书,告诉本阁主。”

秦无衣干脆直接点了一个黑衣女子的名字,被唤为“隐书”的女子上前一步,低首恭敬道:“回阁主,大泱国太子和大泱国公主被冠上间谍之名赶出大凛国,至于两人到底是不是间谍,阁中对此事尚在调查中。”

秦无衣挑眉,是不是间谍,他自是清楚得很。“不用查此事了。本阁主对此事毫无兴趣。”

“阁主,隐画有事要禀报。”一名黑衣女子也上前来,她们都蒙着面,看不清容貌。

“但说无妨。”隐画是秦无衣最得力的助手。她曾经与秦无衣一同前往大凛国,为他做了不少事情。当然,秦无衣最满意的当是,隐画把姜一闲的手镯交给了他。

“大泱国大凛国战争在即,大凛国御帝亲征北关,看其架势,大抵对此次战争势在必得,但大凛国出兵数量仅有十四万八千人……大泱国可以着手处理处理御帝,先从内导致大凛*心崩溃,再自外出兵攻打大凛国,大凛国必然溃败千里。御帝已经行至岭北地区。”

其他三位使者无一不听出隐画的意思,她的意思太明显了,她分明是站立在大泱国一方,替大泱国做考虑。这偏心得也太过离谱,毕竟四隐阁的立场,是中立,是两国之外的第三方。

她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隐画,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什么别的意思。然而隐画垂着眸,没有人看得见她眸底的颜色,蒙着面的她脸上并没有写出过多的表情。

秦无衣对隐画的言语也有一些犹疑,不知为何隐画在替大泱国考虑。当然,秦无衣本是大泱国太子,隐画的一番话对他来说有一定的启迪。这再好不过了。

“本阁主知道了。”秦无衣压下心中的疑惑,平静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报吗?”

“大凛国宫中权力一分为二,拿权人分别是左监督和右监督。要想大凛国内朝起乱,只需要混淆左右监督的关系,让他们内里不和。”隐画继续道。

秦无衣的内心竟然慌乱起来,他不知道隐画受了什么刺激,竟是如此敌视大凛国。莫非她有小情人儿是大泱国人?莫非有人欺辱了她,辱她之人是大凛国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秦无衣的身份……

秦无衣觉得害怕,稍加吩咐几句便快速离开了四隐阁。依隐画所言,大泱国在人数上占大凛国的优势,要想攫取大凛国的土地,大泱国只需要击溃闻人御一人即可。

击溃闻人御?那还不简单?秦无衣的右手不自觉地抚到腰间,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根短笛。

秦无衣辨识方向,然后朝着岭北的方向,闪身而去。

他的心里已经为闻人御的未来做好打算。不是她死,就是他死。他死,再好不过了。只有万不得已,才能让她去死。他有太多的办法了,只看闻人御能不能一个一个来应对他。

闻人御带队的八千人行军顺利,一路上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上撰和姜一闲总是一不小心就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姜一闲因为衣服不合身,不好走路;而上撰因为天生体弱,缺乏运动。

太阳渐渐要西沉了,姜一闲抬眼一望,顿时觉得希望来了。她的希望是什么呢?大抵是天快黑了,就可以坐下来休息休息。

没想到上撰比她的体格更容易累,姜一闲心疼上撰,本来他可以安安生生待在小窝里酿制他喜爱的酒,却一定要跟着她前来军队里受苦受累。姜一闲主动要求和上撰互换行李,他的重,她的轻,如果两人交换,上撰会不会不那么容易累一些?

姜一闲背起上撰的包,顿时觉得天昏地暗……这一个帐篷,原来竟是那么的重!看上撰那么纤瘦,也知道他应该无法承担这样的重量了。姜一闲一咬牙,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

忽然行军停了下来,那一瞬间,姜一闲似乎听到了救世主的解救,扔下包袱,一股脑坐下。

上撰大口喝着水囊里的水,姜一闲禁不住水分的诱/惑,在上撰的行囊中翻来翻去,发现并没有水袋。那一瞬间,她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和上撰互换了行囊,十分疑惑自己的水袋去向何处。

直到上撰把她的水袋掏出来,丢到她身上,姜一闲这才恍然大悟。

上撰没有过多的休息,找出帐篷,搬着它寻得一块好地方。平平整整,地面上没有杂草,不靠着营地边角,也没有膈应人的沙石。前一日他们驻扎帐篷的时候太迟,无可奈何扎在军营周围。上撰对这件事仍有介怀,觉得睡太靠外不好,睡不安稳。

军中慢慢飘来饭菜香,大家伙儿行了一天的山路,又累又渴又饿,现在只盼望早些吃饭。

闻人御下马来,接着有人牵着马儿去吃路边的青草。闻人御见大伙儿状态不佳,作为指挥使,他目前就是这八千人军队的首领,有完全的义务让大伙儿找回最佳状态。

“大家不要气馁,咱们行军已过一半,大抵后天的这个时分,我们就能抵达飞沙关。届时,就能有美味的羊肉汤喝了!”闻人御朗声道。

一听到“羊肉汤”这三个字,就是上撰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也小小的心动了些,更别提那些整日吃不饱的江湖大汉了,一个二个嚷嚷着吃完这顿早些休息,明日行军一定要快些。

闻人御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原来大家并不是因为对战争的恐惧而状态不佳,他十分欣慰。闻人御不再思忖此事,转而眼神轻快地扫过军营四周。

他要找一找那个比别人大一号的帐篷在何处。

姜一闲啃着最后一颗杏子,杏子都有些秧秧然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着有一道灼烈的目光在凝视她自己,然而她下意识地抬头一望,又不知该把目光望向何处。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