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不进去了。”

仔细端详树林的情况一阵子后,我这样说。

话才落下,我看见德拉科露出了欣慰的笑。

瞧见我收起枪转身要走,杰克惊然道:“真不敢相信,你们两个大男人居然这么没有同情心。她的声音那么娇弱,一定是个年纪不很大的女孩。想想看,她或许是你们的姐妹、女儿、母亲或者恋人。”

“那等她是了再说。”

德拉科拉着我转身就走,我看见杰克郁闷的脸,似乎在说“你怎么能够这样”,便道:“德拉科说得没错,在这个充满危险怪物的树林里却有一个女孩喊救命,这太奇怪了。我们过去也曾经被一些外表好看、声音好听的怪物诱惑过,以为是美丽的天仙,可事实上她们只是吃人的妖怪。那群食人媚娃。”

是的,之前说过,我们碰见过吃人的媚娃。这群姑娘们一个个皮肤吹弹可破,明眸善睐,歌声美妙地和海上人鱼一般,在她们雪白的翅膀衬托下,哪一位看起来不是空中天使?可惜这群姑娘们比想象要疯狂。一个一个可以单口将一只成年公牛的脖子咬断,还只爱吃人肉。

所以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小便宜不要贪,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丽莎似乎也赞同我的见解。毕竟这件事她与我们一起经历过。于是我们三人迈开步伐,即刻要离去。

谁想,就在这时候,杰克愤愤地摔掉手里的包,道:“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就是了。一会儿我来追上你们。”

话才落下,这位拿着手里唯一的武器,一根小木棍就直接冲向树林,对着第一个朝着我们爬来的半身女士狠狠地敲击,打得她脑浆飞溅,这时候他倒不怜香惜玉了。

“喂,杰克。你听我说。”

我拽住他的手,竭力道:“你冷静点。”

杰克很卖力地继续敲:“我不能对弱者陷入危险而无动于衷。”

讲完,他的语气忽然微妙地变得有些颤抖。他的情绪渐渐地被推向边缘。

几秒后,他突然开口道:

“我有个妹妹,小我3岁。在我9岁的时候,掉进湖里了。”

他的头很低,语调更加颤抖:“当时那个湖也不很深,但是她个子矮,在水面挣扎了很久。她不会喊救命,只是吓得乱叫,树林外头虽然有十几个人听见了,却居然没有一个人去拉她一把,他们解释说以为是猫头鹰在叫……然后……”

杰克的面容显得非常激动,发红的眼眶让你真的看见一个绝望之人。

“而她出事的前一天,我奶奶说想要吃鱼。被捞起来的时候,她手里还抓着鱼线。”

这种经历被剖开来的当下,我们自然都傻眼了。

说实话,我看《泰坦尼克号》这部电影的时候,还从来不知道杰克道森还有个早夭的亲妹妹。在这个世界你能了解到的东西还是相当丰富的。

“小时候,家里的人都说让我去当木工,或者去酒馆里当跑腿的,这样可以管温饱,还可以娶个能干的女佣老婆。他们支持我去干一切当世俗人为生存而干的活,就是鄙夷我对绘画的热爱。我那个酒鬼老爸,甚至每次都拿我的画去擦屁股。只有我妹妹,她喜欢看我画画。”

杰克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我:“为了她我才当上了流浪画家。虽然现在还是穷地一文不值,但是我非常快乐。而且挣得至少比木工多一点点。你们不能够看着一个人落难而不去相救,绝望地等死是多么可怕的事,你们想过吗?一个挣扎的,无助的女孩,她可能有爸爸妈妈在等她回家!”

这一席话无疑对我来说是很感人的。无论作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我不是硬心肠的路西法,我就永远会轻易地位这样的故事而触动。

德拉科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此时也理解到了杰克的心境,他还是很体贴地沉默了。而丽莎则不停地安慰杰克。

好吧。一方面是那个女孩的叫声引起了他的同情,另一方面,这件事让他有了不好的联想。而如果我们就这么强迫他走的话,这小伙子估计会留下心理阴影,甚至憎恨我们。

而最憎恨的肯定是我。毕竟所有人里头,我是最有能力带着他穿过这树林去找那个尖叫的女孩的。如果我不作为的话,在他看来就是谋杀。

“这样,我们去看看,不过不要靠近。一旦有问题立刻离开,好吗?”

我这样道。这话让杰克立刻打起了精神。德拉科紧忙还想说什么,我打了个手势,无奈地笑道:“我知道的亲爱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是一个集体。集体的力量就在于会帮助个人解决很多问题,让他们觉得安全和强大,我们现在是临时组成的一个家庭,应该彼此关心,让每个人都有归属感。”

“大道理谁不会讲。”德拉科嘟囔道:“不过我可无法替你做什么。我的魔杖不好使了。”

“别怕,大家我来保护。你们只要别被咬到就行了。”我咧嘴一笑,然后拍拍手。

“那么,临时改变主意,我们去森林里头找找看吧。每个人都不要单独离开,紧跟队伍。”

听见这话,杰克露出喜悦之色,丽莎也对着我翘起嘴角。

“是,明白了。”

***

于是乎,接下来的场景你们可以想象到了。我们几个各执各自的武器,披荆斩棘地开始穿越半身人爬过的树林。

比较让我们恶心的是,我们发现半身人会彼此互吃。比如我吃你的肠子,你吃我的胃这样的互动,甚至有的人已经被吃得只剩下脑袋。而那些个脑袋瓜子只能够自己靠着舌头和牙齿攀爬走路,有的厉害的都爬到了树上去了,正在树枝上谨慎地打量我们。那感觉无比微妙,仿佛那只头它是一个猫头鹰。(这种脑袋足足有五六十个)

说实话,我真心不懂这种同类相残的饮食习惯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

幸好这些爬动的丧尸(如果是的话)行动比较缓慢,唯一让人难以忍受的也只有上述的行为和他们痛苦的呻`吟,所以穿过这些家伙们没有花我们太多时间。甚至我们不需要出手真的打斗,只要腿脚快点跑就行了。

那么谨慎地绕过满地的怪物后,我们来到了发出喊叫声的位置附近。

然后,我听见了,也闻见了。

可能你会问,闻见什么?

闻见了一股花香,或者说,香水的味道。

在这个腐臭的森林里,突然飘来奇香,这自然引起我们的注意。

我们几个在树林里小心地开口:“附近有人吗?是谁在喊救命?”

喊了两三声后,无人回答。

德拉科无奈地道:“看见没有,没有人。事实证明你们是错的,我们最好快点走,现在天快黑了,如果遭到了人面猿猴的袭击的话,那是很危险的。它可以徒手拧下人的脑袋。”

可他话才落下,一个声音弱弱地从我们头顶传来。

“我,请问……”

这嗓音猝不及防地传来,我们都被吓了一跳。

抬头看,我这才注意到原来有一个披着金色长发的姑娘正趴在我们头顶的树枝上方看着我们。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