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大姐,霸天喜欢孩子。墨菡若是贤惠的孩子,就该同意给宸宇纳妾。”冯圆圆挑衅地看着墨菡。

墨菡面无表情地垂下美眸,吃着淡而无味的白饭。她若不同意让宸宇纳妾,她就不是贤惠的女人。二姨娘将了她一军,让她不能抗议。

宸宇为什么不说话?

难道他对纳妾这件事其实也是同意的?

她放下筷子,淡漠地看了一圈众人:“只要宸宇同意,我就没意见。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说完,墨菡就起身离席。

如果顾宸宇变了,那么这里的一切又跟她有什么关系?他若不爱她,他娶多少小妾便是他的事。她会保护好自己的心,不受伤害。

顾宸宇看着墨菡僵硬的背,没有追上去,他只是用一双深邃的星眸看着冯熙熙,波澜不兴地问道:“熙熙表妹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嫁给我?”

顾霸天绷起脸,训斥着儿子:“你说的那是什么话?熙熙打小就喜欢你。”

“姑父,熙熙被人误会惯了,没事。反正我就是喜欢表哥,没名没份我也愿意。”冯熙熙委屈地说道。

“好一个没名没份你也愿意。”顾宸宇冷傲地挑起眉,“可惜,我不愿意。”

说完,他就推开椅子,转身走人。

“宸宇!你要想保护墨菡就老老实实给我纳熙熙为妾!”顾霸天粗声喝道。

顾宸宇脚步停了几秒钟。原来父亲不如他想像的那般笨。只是纳熙熙为妾?

他皱着眉,迈开脚步,走向隔壁的白色小楼。那里,已经成为他暂时的栖身之处。

冯圆圆不解地望着顾霸天:“霸天,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说娶熙熙进门是在保护墨菡?”

“熙熙进门后给我多生几个孙子孙女,我就不会找墨菡麻烦。”顾霸天敷衍地解释着。

“不能生育又不是墨菡的错。”秦雅芝不赞同地看了丈夫一眼。最近霸天似乎是故态复萌,又迷上冯圆圆,大脑不怎么正常。

“雅芝……”顾霸天怔忡地看着秦雅芝的背影。这一顿晚饭,还没吃几口,已经走了一半人。

难道他说错了?

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留在督军府又有什么用?难道要让宸宇从此绝后?再说,日本人那里对宸宇并不死心,指不定哪天又要对“顾少夫人”动手。基于多方面考虑,宸宇也该再娶几个。

……

墨菡第一次感觉床大得让她难受。她独自品尝着无人理会的孤独的同时,还要忍受身体上的痛。

顾宸宇晚上没有回房,她问过陈和,才知道原本顾宸宇早在她住院没两天时,就已经搬出主宅,一直夜宿于隔壁的白楼里。

他这是想彻底与她划清界线?

表面看是他搬出去,实际上却是她被打入冷宫。他追求她时说的那些一生一世的承诺,竟然这么易碎。

也许是一夜无眠,第二天墨菡起床的时候,头仍有些昏昏沉沉。她揉着太阳穴走出别墅,看到顾宸宇正在院子里与黑贝玩耍。飞儿跟格儿都会黑贝钻火圈,还教会黑贝像人一样两只后爪站立,用另两只前爪弯起,收在胸前,一副很萌的样子。

想起侄子,墨菡不禁感慨。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从今天起就只剩下飞儿一个。

顾宸宇似乎感受到自己的背被人凝视,便转过身,愣怔地望向墨菡。她的眼睛下面一片阴影,昨夜没睡好?顾宸宇真想走过去抱住轻盈得像风一样,一吹就倒的墨菡。

可是没有解决日本人的事,他不能表现得太重视她。

就在墨菡与顾宸宇隔空相望时,冯熙熙突然出现在墨菡身后,她不耐烦地推开墨菡:“人都说好狗不挡道。”

“这么宽的门,我爱在哪儿站着就在哪儿站着,一点儿也妨碍不了你进出。冯熙熙,别因为你是狗,就把别人都说成狗。”墨菡不甘示弱地顶回去。冯熙熙气得咬牙,正要动手教训教训墨菡,就听到顾宸宇喊她:“熙熙,黑贝渴了,你去给它弄点水。”

“表哥?”冯熙熙诧异地张了好几次嘴,“这种事有佣人会做,你竟然叫我给黑贝弄水喝。”

顾宸宇这是当着楚墨菡的面,把她当佣人使唤,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告诉她,她永远也比不上楚墨菡?他不是都不想要她了?两人都分房睡了,还会有感情?

“你不愿意就算。我去找雨嘉。”顾宸宇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似乎冯熙熙的拒绝已经惹恼他。

“你们俩人好好玩,别扯上雨嘉。”墨菡说完,就转过身,走回别墅。她现在非常不想看到顾宸宇,一看到他,她就会想起失去的孩子,想起自己弃妇的身份,就无法命令自己坚强。就像他不要她了,她也还是楚墨菡。她得活着。

“我去!我去!表哥,你让黑贝等我会儿。”冯熙熙有些慌了。她赶紧提起长长的公主似的裙摆,跑进主宅。等她端着一杯水出来时,顾宸宇正在给黑贝梳毛。也许是天热,黑贝最近掉毛掉得厉害,所以冯熙熙厌恶黑贝,她若顶着几根狗毛出去,肯定会有人笑话她。

“表哥,水来了。你自个儿给黑贝喂吧,我怕狗。”冯熙熙隔着一段距离,将手中的杯子递过去。

“没见我在忙?”顾宸宇冷傲地扫了冯熙熙一眼,看到她竟然穿了一整套可以参加宴会的裙子,正式得让人觉得有点可笑。“你穿这样怎么陪黑贝玩掷飞碟的游戏?”

“我是来陪你的,又不是陪狗的。”冯熙熙不甘心地嘟囔着。

“我不用人陪。黑贝需要。”顾宸宇头也不回,用象牙的梳子,一下下梳理着黑贝身上散发着亮光的毛发。他的黑贝是条上等的军犬,可是因为被冯圆圆打伤过前爪,跑起来的时候,不像往日那般矫健。不过,尽管如此,黑贝跑起来的速度依然很快。

冯熙熙只好蹲到黑贝面前,故意讨好它:“黑贝,你喜欢吃什么?我晚上做给你吃。”

“黑贝什么都不缺。你不要随便买些外面的东西喂黑贝。”顾宸宇不高兴地训斥着冯熙熙。

“不知者不罪。”冯熙熙强迫自己靠近黑贝,可是她还没伸出手去摸黑贝的头,黑贝就已经像陷入疯狂的困兽一样的表情,朝她大吼。她讪讪地回应:“这条狗。”

“它不爱让陌生人摸。把水端过来。你可以走了。”顾宸宇将挂着狗毛的象牙梳子放到脚边后,对冯熙熙下了逐客令。

“表哥,我今儿一上午没事干,我陪你……嗯……我陪黑贝。”冯熙熙说道。

顾宸宇莫测高深地笑了笑:“好。那黑贝就交给你了。”

顾宸宇将水杯里的水倒进一只大碗里,然后拍拍碗口,示意它过来喝水。

“表哥,你要去哪儿?你不管黑贝了吗?”冯熙熙生气地看着顾宸宇。他把这么可怕一只狗丢给她,自己反倒要消失。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她才不会跑来凑过热。

“黑贝不是有你陪?”顾宸宇反击。

他看也没看冯熙熙一眼,直接走进小白楼里。

李副官一看到他进屋,就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夹:“宇少,南边战事吃紧。”

“南边又不消停了?”顾宸宇皱起眉。最近他忙得焦头烂额,没想到南边又抓住机会,给他们捣乱。“孙棣就喜欢往人伤口上撒盐。”

墨菡本想在房里闷一天不出屋,可是似乎不能如愿。晚餐的时候,小红领了公公的命令,要她下楼吃饭。她只好梳理了一下,在苍白的脸上扑了点胭脂,强打起精神下楼。

餐厅里已经坐满人,似乎只差她一个。

她走过去,本想找个离顾宸宇远的位子,却发现因为冯熙熙的出现,现在只剩下婆婆与宸宇之间的位子是空的,她只好在他身旁坐下来,等坐好后,她发现宸宇的右边坐了冯熙熙。

“表嫂,你自个儿看看表,几点了?我们大家等了你足足有半个小时。你要知道姑父身为邢军督军日理万机,时间宝贵,下次记得早点下楼,别让人等。”冯熙熙半带挖苦、半带嘲弄地说道。

“熙熙,我们心甘情愿等墨菡,你愤什么青?”秦雅芝优雅地笑问。她只一句话,就堵得冯熙熙无话可说。见冯熙熙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秦雅芝转过头,体贴地问墨菡:“睡够了吧?我让厨房给你炖了雪蛤汤,你多补补身体。等养好身子……”

“大姐,墨菡不能生育了。怎么补都没有用。”坐在顾霸天左边的冯圆圆高傲地提醒秦雅芝。

墨菡听到冯圆圆的话,本就心酸的她,眼泪立刻涌出来。这一次遇刺,她不但失去孩子,还失去了再次孕育孩子的能力。不孕症——这三个字将是她心中的最疼,伴随她一生。

“我们家宸宇不介意墨菡能否生育,他娶的是妻子又不是生育工具。我只是想说等墨菡养好身子,好跟我一起去探望孤儿院那些孩子。”秦雅芝不喜欢冯圆圆姑侄逼人的气势,就优雅地笑着还击。

生育工具?

冯圆圆气得想掐死秦雅芝。她这是在挖苦她只是生育工具?她至少独得顾霸天十五年的宠幸,只是最近被秦雅芝占了上风而已,秦雅芝就开始爬她头上挖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