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楚墨晁扒着窗户,害怕地观察着外面,一边看一边问身旁的妻子:“那些当兵的会不会再来?”

“不知道。墨菡这死丫头不知道在外面闯了什么祸,竟然招来那么一大群拿着枪的。”沈月桂一边搂着儿子,一边不在乎地说道。

楚墨晁双手合十求了求佛:“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让那些当兵的找我麻烦。”

他已经怕了。当年皇帝退位时的恐惧仍然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他们楚家一下子从皇帝宠幸的重臣变成了一介草民,被那些拿着枪的人赶出府邸,那种情景这辈子只要经历一次就够,他已经被吓掉七魂六魄,所以现在只要一看到拿枪的士兵,他的恐惧症就立刻发作。刚才那群当兵的闯进妹妹屋子时,他吓得连呼吸都快没了。幸好,那些人并没有带走妹妹,没过一会儿就走了。

“咱们一家子安分守己的,要找麻烦也是你妹妹招惹的。”沈月桂充满嫉妒地说道。

墨菡这丫头越长越漂亮,越长本事越不把她这个大嫂当回事,每次把薪资放桌上的时候都一副清高得不得了的表情。哼!也不想想是谁把她养大的!没良心的东西!

“关墨菡什么事?谁遇上那些当兵的谁倒霉,有理说不清。”楚墨晁胆小地坐回坑上,一边点上土烟,一边烦躁地抽起来。现实的残酷让他非常失意,他只能靠烟土来麻痹自己。

“就你拿墨菡当妹妹,人家可从来没拿你当过哥。哼!”沈月桂越说越有气,“想当年她因为她妈得宠倍受咱爹宠爱那会儿,你这大房生的受尽冷落。那些你都忘了不成?竟然还不顾我的反对,执意要留下墨菡。”

“总是楚家的子孙,我总不能把她当猫狗似地丢到那兵荒马乱的大街上。”楚墨晁叹了口气,心情开始烦躁。他最烦妻子提起以前的事。当年的楚大少爷虽然在家不受宠,可是在外面仍是风光无限,可现在呢?他就只是一介草民,什么都没有,房子没了,家产被他挥霍一空,只好回到滁州老家,艰难地讨生活。“哎,对了,墨菡回来还没吃饭,你叫她吃点东西。”

“她那么大个人,吃饭还要我管?我得教咱儿子识字,没空。”沈月桂不屑一顾地说道。

“娘,我要尿尿。”一直窝在母亲怀里的楚一飞张着两只黑乎乎的大眼,对沈月桂说道。

沈月桂宠溺地亲亲儿子的脸:“好!快去快回。今天咱们得把《三字经》背下来。”

她也算出身书香门弟,遇到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无奈又嫁了个没用的丈夫,所以只能把指望全放到儿子身上,希望儿子将来能出人头地。

楚一飞顽皮地笑着点点头,就跳下热坑,跑了出去。

他先偷偷看了一眼爹娘屋里的动静,见娘没跟出来,就跑到灶旁,掀起锅盖,从里面拿出一个窝头,一路小跑跑出正房。

他站在姑姑的房门前,悄悄敲着门:“姑姑开门。”

楚墨菡听到侄子的声音,立刻看了眼床上仍昏睡的男人。如果被人知道她一个女孩子房里竟然藏了个大男人,她的名节就毁了。就算门外的人是小飞,她也不能让对方看到。

她赶紧将床帘拉上,才去开门。

楚一飞站在楚墨菡面前,仰着小脑袋将窝头塞她手里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鸡蛋献宝似地捧到她面前:“姑姑,我娘给我煮的鸡蛋,我偷着给姑姑留了一个。”

“飞儿真乖!”楚墨菡揉揉侄子的脑袋,感动地笑了起来。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让她感到温暖的人,那就是飞飞。这孩子小小的年经就已经看懂他娘对自己不好,总是偷偷给她留点好吃的。

“记得要吃,飞儿走了。”楚一飞活泼地朝她吐吐小舌头,就跑出楚墨菡的房间。

楚墨菡带着一抹淡淡的笑看着侄子跑回正房,就赶紧将房门关上。

她一手拿着窝头,一只手拿着鸡蛋,缓步走回房中。床上那个男人不知道吃过饭没有。她将床帘拉开,坐到床边看着对方那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然后低下头忖度了几秒,最后还是决定将食物都留给对方。这男人流那么多血,需要补充营养,自己身体健康,多吃一口少吃一口都无所谓。

在楚墨菡将鸡蛋用热水温上时,床上的男人似乎受着伤痛的折磨,浓眉紧锁,不舒服地动了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先生,你说什么?”楚墨菡折回床边,关心地弯下身子。

“水……”男人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渴得很。

“稍等。”楚墨菡赶紧回转身,去倒了一杯水,又折回床边,“先生,起来喝水。”

男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是闭着眼睛,似乎意识仍昏迷中。楚墨菡无奈,又不忍心看男人渴得口唇皲裂的样子,只好坐到床边,将男人的上半身抱起来,让他倚在自己怀里,然后将杯里的水喂给对方。

“谢……谢……”男人似乎有些清醒,道了声谢,努力睁开有些困顿的睿眸。

楚墨菡感到倚着自己的男人身体滚烫,就担心地用手摸上他的额头,那炽烫的温度烧灼着她的掌心。她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男人因为伤势过重而高烧,可她根本没有退烧药,这可怎么办?“好烫!先生,你发烧了。”

“让我……睡一觉……就会好。”男人虚弱地说道。

“你晚上没吃饭吧?”楚墨菡关心地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经楚墨菡这一说,男人真感到有些饿,他抚着额头勉强坐直:“没。给我……再来杯水。”

楚墨菡看了眼男人考究的穿着,就知道这男人非富即贵,恐怕吃不惯她家的粗茶淡饭,所以她淡淡地笑道:“水不能解饱。我给你热着鸡蛋跟窝头,你将就着吃点。”

“你……为什么对我好?”男人眯起迷惑的黑眸,不理解地看着楚墨菡。在他的世界里,人与人之间只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哪怕是至亲至爱的人,也有可能伤你最深。所以他不明白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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