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皇后见我从内而出,先是怔愣一瞬。霎那后便一手指着我。

未待皇后开口,我便冷声而道:“皇后为何率众妃嫔在此吵嚷。”

皇后怎也没想到,平日里从不与她正面为敌的我会突然如此冷声质问,将要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

此时太子也跟上前来,似乎见到了皇后他便见到了自己的保护伞,站在皇后身旁质问与我:“父皇如何了,你一个出了宫的公主,凭什么拦着不准我们见父皇。”

我实在恨极了太子,不论其他,只他这般愚蠢之态便令我觉得咬牙切齿。

我一声冷笑,缓缓上前一步,睥睨的看着他:“你还敢出来妄言,若非是你,舅舅如何会怒急攻心。若非你那些愚蠢龌蹉的勾当,又怎会将事情闹到今日这般局面,若非你自以为是不肯安生的做你的东宫太子,又如何会另皇家,另舅舅蒙羞。”

我声声狠利,毫不留情面的质问,太子连退两步,仓惶的躲在皇后的身后,如一只龟缩不出的乌龟一般可笑。

“呵,如今……你竟然还有脸出现在这御书房中。”

“如意……”云湛也上前来。

但他话音未落,我便转而怒视与他:“还有你……你可料到你所行事的后果,你可知道你言行所要付出的代价,”我一声冷笑:“或者,这根本就是你所计划好的?”

云湛被我质问的怔愣当下。

静妃看看皇后又看看云湛,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此时云熙也从宫外急急赶来,见偏殿门前如此阵仗,停顿一瞬,便问道:“父皇可安好?”

我冷眼扫了一眼皇后和静妃,还有身后那几个趋炎附势的妃嫔与太子和云湛:“我若是你们,此时定然长跪请罪,待舅舅醒来之时求得宽恕,而非在此吵嚷。”我看向皇后:“皇后身为中宫主位,更应以身为表率,而非率领众妃嫔在此哭天抹泪,舅舅……还好好的活着呢,用不着在此惺惺作态。”

皇后还想说什么,我冷眼看她与静妃一眼:“想必今日朝中之事皇后也有所听闻,此时舅舅也不会想要见你们,不如各回宫中等候消息便是。”

我又看向云熙:“舅舅需要静养,二哥便代众人入内给舅舅请安便是,也好免得让众人说我如意心有不轨,不肯让众人见皇上。”

云熙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但也并未多问,入了偏殿。

我冷眼扫视众人:“还不散去,在等什么?”

皇后与静妃为宫中首位,但此时也自知理亏,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造次,先行退出了御书房,其他乌合之众自然也就不欢而散。

我召来陆有真低声吩咐道:“宫中上下,只准进,不准出,严密**消息,若有人王家议论,杀无赦。”

陆有真自知事情严重性,不敢耽搁,低身应道:“奴才明白。公主可还有其他吩咐。”

“若此时有人趁乱作案,你我都都逃不了,所以陆总管应当知道这事情的利害关系。”

陆有真颔首应道:“奴才自然明白。”

“下令宫中禁卫戒严,看住各宫,去吧。”我沉声吩咐道。

“是。”

花无颜作为朝中新贵极得舅舅信赖,又有我这一层关系在后,前朝之事便全全暂时有他前去安抚。

陆明道等一众老臣心中不满欲要生事,花无颜如我一般,将太子之事摆在了明面上说了出来,陆明道顿时便如霜打了的茄子,焉得抬不起头来。

一方面我与花无颜一个前朝,一个后宫安抚着,另一方面我早以另云生着急我在京都中的所有兵马与安慰随时待命,若有人敢稍有妄动,可以先斩后奏,杀无赦。

不能怪我狠利,因为在这样的时候,若我不拿出些势力与气势来,那么被人压制着的人,就会是我。

大事当前,若真有一方要败,谁也不希望那个人是自己。所以我只能拼,更也是为了保住舅舅与母亲当年辛苦得来的江山。

舅舅一下子昏睡不醒,另所有人都是始料未及的,同时也另所有人心思各动。

我留在宫中五个日夜,不曾离开过偏殿一步。

此时我忽然很感谢我腹中的孩儿能够晚些出生,可以让我在这样关键而紧张的时刻,无需分暇顾及。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接过侍婢递来的棉巾为舅舅擦拭着手臂。看着舅舅昏睡的容颜,我多么希望他快点醒来。

我忽然感觉,原来无论在外人看来我有多么的强势狠辣,但在此时,我却心中惴惴不安,甚至很怕很怕。

我忽然想起了那时候,母亲离世之时,偌大的皇城中似乎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

是舅舅,是舅舅抱着我在怀中安抚着我说:“倾儿别怕,你还有舅舅,舅舅来照顾你。”

转眼间,已经是这么多年了。

舅舅一直待我比亲生公主皇子更为亲信,而我,也一直将舅舅视作我最为亲的亲人。也是我心中最坚实的靠山。

但忽然之间,这座山倒下了,甚至不知何时便会完全崩塌。

失去了这座山的我,心中空落落的,更是恍然无助。

深夜,我就寝于御书房的暖阁之中,恍惚中一静微微碰了碰我。

我惺忪的睁开眼,便见一静喜道:“公主,皇上醒了。”

“什么?”我猛然坐起,顿时也不觉得身子有多重,发髻未挽便由一静扶着奔向偏殿中。

偏殿中灯火通明,陆有真看着我笑着点了点头,殿中一直守候的医官收回了为舅舅诊脉的手。

我急忙问道:“皇上身体如何。是否已然大好。”

御医看着我方要回答,却见舅舅向我轻轻的招了招手。

舅舅靠坐在床头,依旧是我熟悉的模样,但此时我忽然觉得他好像老了许多。

我伏在舅舅身旁,紧紧握着他的手,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舅舅,您总算醒了。”

舅舅轻声一笑,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傻丫头,当娘的人了,还哭鼻子。”

我起身拭了拭眼角:“倾儿不是哭鼻子,是欢喜,是欢喜的忍不住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