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话说着,福生起身便要离开。

我又想起一事,问道,“豫州细作之事,可有消息了?”

福生听了我的问话,立在当下顿了顿,继而道,“还没有确切消息。”

我有些头痛,挥了挥手,“继续查着,还有南蜀之事,近卫撤回,但多加派人手,暗中紧盯着些。”

福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最终,对于南蜀,多古伦私自入京都之事,舅舅并没有采取太子**的建议。

舅舅朝堂上所言,认为云湛所说有理,战事能免则免,时刻应将百姓安居放在首位。

但我心中明白舅舅还有一层心思。

陆家外戚专权,内忧未除,自然不可再起外患。

仲夏之末。

今年的科举,已经结束。

舅舅便早早的命花无颜主事,开始张办今年这第一次的武举一事。

从开年到现在,花无颜便一直不曾得闲。

科举一事方才落定,便又要开始着手开办武举。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诸多事务需要与众臣商议。

是以,累得他整日朝事不断,更有甚在回府之后,偶时还会有臣官,来府中与他商议。

我虽然有些心疼,但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夜里,一静陪着我,在寝殿中坐了许久。

我百无聊赖的瞧着一静,见她一针一线的,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做的新衣。

听见殿外传来的脚步声,一静放下手中的衣服,与我笑道,“公主,驸马爷回来了。”

我亦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去迎。

但见那人立在了纱帐外,止了步子,我便知道是福生。

因为若是花无颜,定然会直接进殿,但若是旁人,也没那特权,不经通报而入。

“公主。”福生在外唤道。

“这么晚了,可是有事?”我问道。

福生并没有立即回答。

我便道,“进来说吧。”

一静上前,为福生撩开纱帐,而后退了出去。

福生立在我身前,却只静静的望着我。

夜里的烛火昏黄,映的他的面容忽明忽暗。

我见福生这般表情,不禁有些心急,“出了什么事?”

福生又顿了顿,而后方才开了口,“多古伦在豫州的细作,有消息了。”

“当真?”

这件事在我心中,好似一个硬硬的结。

梗在心中,抽脱不去。因为我豫州的疏忽,连累舅舅,近日烦思多古伦南蜀一事。

若此事换做是旁人,舅舅定然会治罪此人,治理封地不力。

更严重的,甚至可说是通敌**之罪。

但舅舅心中信我,而即便以陆家为首一众官员,欲用此事来**与我。可舅舅亦不会允准。

是以,众人在研究战与不战,太子**与云湛**争论不休之时,便没人顾得上我了。

福生神色肃重,望着蓦然道,“杜文轩。”

福生只说了这三个字。

对于杜文轩,我实在给了他太多的机会。

因为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不愿伤及宛若,哪怕只是一点点。

但当我听到这三个字之时,却好似有一把重锤,悬在空中已久,现下终于落在了我的心口处。

痛中,带着更多的沉重。

终于,还是如此……

痛中,带着更多的沉重。

终于,还是如此……

我与福生二人,同时沉默许久。

静谧无声的殿中,只有烛灯“啪”的一声,爆出一朵烛花的声音。

终于,我问出口,“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福生当下点了点头,“已经确凿。”

对于豫州一事,当初看到顾谦的来信之时。

那信中所言,杜文轩曾与一些南蜀商客,往来频密之后。

我与花无颜,还有福生,心中便已经有些自己的想法了,只是我们都没有开口挑明此事。

因为我在乎宛若,他们亦知我在乎宛若,而不愿令我心中不舒。

但是,即便事情拖得一日是一日,可终究有一天,还是需要面对去解决。

“宛若可知此事了?”我问福生道。

福生摇了摇头,“不知。只方才得到的消息。”

此时,花无颜从外而归。

兀自撩开了纱帐,我与福生转首而望。

花无颜面容之上满是疲倦之色,却是对我清浅一笑。

而后看向福生道,“先着人盯紧了,一切明日再定吧。”

福生听了花无颜的话,转而看向我。见我颔首,福生方才转身退了出去。

花无颜知我心思。若不是如此,我却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将此事告知宛若。

他走到近前,温热的手掌轻抚我的脸颊,语声温润,我莫名心安的,“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话说着,他便一把将我从软塌上抱了起来,而后向床榻而去。

我伏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坚强的臂膀,可靠的胸膛,还有他身上所散发的,那股淡淡的青木香气。

在他怀中,我轻声呢喃着,“为什么,宛若得不到这些。”

花无颜将我放到床榻之上,在我额头印下一吻,“每个人,都有既定的命数。”

是啊,每个人都有既定的命数。

这一夜,我脑中纷乱不已,整夜都在半梦半醒之间。

脑中不断穿插着,我与宛若,从小到大的一切一切。

还有她为杜文轩挡下的那一剑,那一地的血。

鲜红如火,好似要将我焚烧殆尽一般。

我能听到花无颜在我耳边的轻声呢喃,“睡吧,别怕……”

可我好似被一只枯竭却强有力的手,紧紧的抓住,挣脱不得。

只能在那梦魇之间,****许久。

待我猛然转醒之时,却已是天明。

花无颜依旧早早上朝而去。

我被这一夜的梦魇,折磨的疲累不已。

撑着起了身,却发觉自己的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方一掀开锦被,接触到外界的空气,便觉得身上一阵阵寒凉。

在这仲夏的日子里,打了一个寒颤。

“来人。”我轻声唤道。

殿外,怡书怡画二人,身后随着一众服侍我晨间洗漱的内侍,却不见一静。

怡书上前扶起我,我问道,“一静呢?”

平日里,晨间她都会守在我寝殿外,等待我醒来,为我梳妆。

怡书听了我的话,却是顿了顿,好似有些难言之隐一般。

我见她如此,不由心中有些不安,“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