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校园里面没找到，去宿舍里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虽然叶落一年多都没有关心过篮球队了，但是关于内部的一些微调和变动还是略有耳闻。

现任的队长是跟叶落同一年级的张浩然，身高187cm，性格开朗而脾气倔强，不服输，不服软，是典型的东北大汉子。

马不停蹄的辗转到张浩然的宿舍，叶落推门而入，八个床铺，七个是空的，唯有一张床铺上躺着人，侧卧，面朝墙，鼾声跌宕。

叶落一边靠近一边打量，一边质疑一边思考，“张浩然？”

他轻声地喊了一下张浩然的名字，确定此时此刻应该出现在篮球场上的人不会还赖在床上睡觉……

“张浩然？”这一次，叶落上手轻推了此人一把。

床上的人稍微动弹了一下，吧唧着嘴唇，也不知道在梦些什么，蠕动着四肢完成了一个翻身，却还是闭着眼睛，只是鼾声不再。

叶落从侧面看清了此人因为平躺而朝上的脸，确定正是张浩然！

“MD……果然是你！”

叶落突然来气，一把掀开了张浩然的夏凉被，改之前的一举轻柔为粗鲁，肆意摧残地推搡道，“起床！都什么时间了，还TM睡觉！”

从睡梦中被人吵醒是天底下最容易让人暴走的事情，“谁啊？！滚犊子！”

通常情况下，性情耿直的人都伴随着或轻或重的起床气，张浩然便是其中之一，但他属于后者。

张浩然眼睛都没睁开，只是紧紧地皱起眉头，烦躁地揪住被子又盖在了自己脸上，转过身，继续面朝墙壁试图寻觅一丝安祥。

但是叶落不顾三七二十一，再次把张浩然的被子掀开，朝他敦厚的屁股上扇了一巴掌，嚷嚷道：“别睡了，还不起来训练去呀！”

张浩然终于有所清醒，眉头一挑，后知后觉地回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向床下的叶落，惊诧道：“是你？！”

说话间，张浩然便呼哧一声坐了起来，依靠在墙上满脸的难以置信，“叶落，你……你怎么来了？”

叶落回身坐在张浩然的对铺上，翘起二郎腿，忍气斥责道：“哼……亏你还认得我！”

张浩然并没有打算穿衣服，仍旧淡然地坐在床上，嘻哈敷衍地说：“开什么玩笑……”

话音未落，叶落立马打断了张浩然，质问道：“为什么还不去训练？请正面回答我。”

篮球场上没有物理系篮球队的人，教学区整栋楼里也都没有物理系篮球队的人，好似盐湖学院里已经没有物理系的篮球队一样，人间蒸发了。

不得不让叶落好好地找物理系篮球队的现任队长了解了解情况。

张浩然难以启齿地挠挠头，发型遭乱不堪，还伴随着些许的皮屑漫天飞舞，倒还是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叶落也不催促，以他的气场和秉性，无声比有声更具压迫力。

眼看耗不下去了，张浩然索性开门见山，“不瞒你了，篮球队……其实……早就没人搭理了。”

“啥意思？”叶落盯着张浩然，“什么叫没人搭理？”

“通俗一点地讲，就是教练常说的人心涣散呗！”

转了个身，张浩然背靠在墙上，双腿抻直，把脚搭在床架子上，翘起两根大脚拇指，顽皮地摆动。

“我说话也不好使，他们几个懒的懒，走的走。至于训不训练的……好像早就没有这一回事儿了。”

叶落依然盯着张浩然，没有接他的话，若有所思地眨巴着眼睛。

但是张浩然就不舒服了。

本来被人盯着就是一件难受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被叶落盯着，犹如针扎一般，炽热而隐隐作痛，让张浩然浑身紧张，不寒而栗。

“叶落，你……你有话就说，别……别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咳！”

清了清嗓子里的干痰，叶落放下了二郎腿，直起腰板儿，同时把自己屁股往床铺里面挪了挪，“现在咱们队里的教练是谁？”

“教练？”

张浩然好像听到了笑话似的，睥睨地翻了一个白眼，顺势看向窗外的天空，哭笑不得道：“车轱辘都没有了，还要司机有用吗？”

“卧槽！意思是……你们就连教练都没有啦？”叶落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身子往前倾斜，脱口而出，“你们几个到底把篮球队搞成什么样儿了！”

没有球员，也没有教练，队长还在宿舍里睡的醉生梦死……这哪里是三年前的那一支所向披靡，横扫了十几支篮球队而屹立不倒的冠军之队，王者之师啊！

短短一年的时间，同一支球队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虽说在夺冠之后的两年里，物理系篮球队一直无缘决赛，最好的成绩也不过四强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还仍旧是一支让对手闻风丧胆的球队。

然而，原本学长们只是戏称如此情况为“冠军诅咒”罢了，可现在看来……事情发生到如此的地步，就算是诅咒也未免太生猛，太刚烈了。

“兄弟们……什么时候散的伙儿？”直到开口问到这一句话，叶落仍然不愿意相信自己正在面对的是一件实事。

“依我看……其实在你离队之后，问题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显露出来了，只是当时的我们不以为然，并没有意识到正在蔓延的抵触暗流。”

张浩然继续摆弄着他的那两根大脚拇指，不假思索道：“刚开始，他们还只是消极训练，相对比较收敛。但随后，他们就是相继出现请假，旷训之类的事情……越来越频繁，越严重。”

说着，张浩然指了一下窗台上的一瓶还剩一半多的可乐，示意叶落递给他。

叶落也是照做了。

接着，在拧瓶盖的同时，张浩然又低声续道：“结果可想而知，他们最后索性就不来训练了，省的跟球队请假还麻烦。”

“咱们系的球队不是向来严苛吗？怎么还允许他们三番五次的请假呢？”叶落并非教条之人，但他所言却是实事。

在叶落的印象中，想在篮球队里请一次假，生老病死，除非最后一项，否则基本没戏。

然而听完张浩然的一番讲述之后，叶落发现自己好似在重新认识一支陌生的篮球队。

在那里，没有规矩，没有目标，没有主心骨，没有任何跟正能量有关的一切。

“兴华呢？”叶落拖着腮帮子问。

“据说是考研去了。”张浩然脱口而出。

“静宇呢？”

“科米网吧。”张浩然对答如流，“你尽管去，他一定在里面。”

“那……海森呢？”

张浩然嘴角一抽，勾起一道诡秘的微笑，“背弃了篮球，去田径队里效力了。”

所谓兴华，是叶落的老乡，姓王，家住一座县级市的小村落里，跟叶落素来交好，可惜自离开篮球队之后，二人便彼此都不再联系。

陈静宇，司职小前锋，也是物理系篮球队的颜值担当。

想当年的处女秀，他上场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就已然捕获了无数少女的芳心……

甚至还一度成为了盐湖学院里的贴吧红人，在当时也算吵得沸沸扬扬，被各种舔屏，更有人愿意花十块钱的加码，只求其一串电话号码或者QQ号码。

张海森是福建人，却拥有南方人罕见的高度，皮肤黝黑，出身农村的他却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健身狂魔，肌肉发达，孔武有力。

除此之外，张海森还热衷于篮球和跑步。

其中，篮球是第一选择，退而求其次，他还能选择田径。

而实事上，他也就是这样做的。

叶落一口气接连询问了三个人，不是瞎问的，因为他们都跟其来自于同一个年级，算上张浩然，他们五个人是同一届的学生里最出类拔萃的篮球高手，也是一起加入篮球队的新人。

可惜转眼，物是人非，仿佛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当初说好的同甘共苦呢？说好的再夺一冠呢？说好的不到最后，谁也不允许退出呢？

时过境迁，为何今非昔比？兄弟们一个一个都各奔东西，却留一丝回忆在心头……

在跟倪荣许下了约定之后，叶落也终于想起了自己还跟篮球队里的其他兄弟们也曾说过的誓言。

“不行！一晃两年都过去了，眼看明年就要准备实习，幸好现在我们还能再打最后一年的比赛，我们绝不能再继续给自己的大学篮球生涯制造遗憾了！

叶落突然跳下床铺，整理衣裤道：“浩然！一年前，我是兄弟们当中第一个退出的人；一年后，我也要做兄弟们里第一个回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