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第四九章(1/1)

不多时,诺唁领着一名女子进来,那女子皮肤雪白,相貌清秀,剪剪水眸映着额前玛瑙绿坠,分外动人。一袭淡绿色长裙,外罩粉色毛领披风,清丽淡雅,气质脱俗。

她款款走来,见到我们时眼神未动,如常地向黄茹芸打了声招呼,“皇姐。”

黄茹芸连忙起身,领着她入座,关心地说:“今天怎么来迟了?”

女子浅笑,说:“路上被耽搁了下。”

黄茹芸一脸了然,没好气地说:“莫不是又被那几个乞丐拦下了?”

女子垂眸,当做默认。

“早和你说过了,那都是骗人的,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上当,真不知说你什么好。”黄茹芸恼怒地说,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兴许他们是真的......”

“没有兴许,你瞧他们衣着破烂说得可怜,但他们身强体壮又无残疾,大可去找份事情做好好赚钱,怎么会落得乞讨的下场?分明是懒惰,想不劳而获。别人被骗个一两次就不会再上当,你呢?每次都中他们的计!”

“皇姐......”女子柔柔地说:“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了。”

“你哪次不是这样和我说得?可哪次又照我说得那样去做了?”黄茹芸哭笑不得,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说:“我是气你每次都这样被人骗。”

女子雪白的脸颊染上两抹红晕,乖巧地说:“皇姐,我下次绝对不这样了。”

黄茹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就再信你这一回。”她瞪了眼女子身后其貌不扬的丫鬟,训斥说:“琳琅,你怎么照顾公主的,没看到公主都冷得脸发白了吗?暖炉都不知道准备?”

叫做琳琅的丫鬟身子一震,低头回说:“公主不让奴婢弄。”

“公主不让你弄你就不弄?公主身子出问题你负责吗?”

“那个,皇姐,别生气,是我不让琳琅弄的。”女子扯了扯黄茹芸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说:“今日出门急就没弄了,反正我穿了好多衣裳。”说罢还指了指自己的披风,以示温暖。

黄茹芸皱眉,扯了扯她的披风,说:“这几日这么冷,穿着这么薄的衣裳就敢出门,不怕又生病吗?”

女子弱弱地反驳,“太医说我身子好了许多。”

黄茹芸眼中闪过一道异色,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笑说:“身体好些了?那就好,只是也不能立刻就放纵自己,你知道你身子一向弱,还是得好好照顾着。”说罢对琳琅说:“还不快替公主准备暖炉?”

琳琅立刻退下,“奴婢这就去。”

“诺唁,你也下去,替二公主倒点热茶来。”

这下诺唁也退了下去。

黄茹芸这才坐回自己的位子,笑盈盈地对女子说:“芙茵,我来给你介绍两位朋友。”

黄芙茵这才正眼看向我们,眼中却依旧没有多余的情绪,似乎对此习以为常,“这两位是姐姐的新朋友吗?”

“是,而且是非常特殊的新朋友。”黄茹芸指着我们介绍说:“这位是周卿言周公子,这位是他的护卫,沈花开沈姑娘。”

比起她的兴奋,黄芙茵则显得冷淡许多,“周公子,沈姑娘。”

黄茹芸似乎并不在乎她的态度,又对我们说:“这位是与我一胎出生的妹妹,黄芙茵。”

周卿言适时地挑眉,讶异地说:“两位公主是双胞胎?”

“正是。”黄茹芸走到黄芙茵身边,将脸亲密地靠在她脸旁,“是不是长得不像?”

“确实不像。”周卿言仔细地端详了下,说:“姐姐艳丽,妹妹淡雅,各有各的美。”

“好会说话得一张嘴。”黄茹芸笑得合不拢嘴,“从崖上来得果然不一样。”

“京城?”原本兴趣缺缺地黄芙茵闻言眼睛一亮,盯着周卿言直看,“你是从崖上来得?”

周卿言唇边噙着一抹笑容,礼貌地说:“正是。”

“崖上好玩吗?”

“那要看二公主想玩的是什么。”

“对了,你们是怎么来我们这里的?”

“意外落崖。”

黄芙茵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暗,“离上次有人来这里,已经......”

“二十年了。”黄茹芸打断了她的低语,说:“所以这次有人来,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你了。”

黄芙茵怅然一笑,主动问周卿言:“你是从哪个地方来的?”

“京城。”

“京城?”黄芙茵好奇地问:“京城是什么样的呢?”

“京城啊......”周卿言看向远方,眼神有些迷离,“你这样问,我一时间还真是不知如何回答。繁华昌盛?纸醉金迷?民富安乐?似乎没有一个能词能贴合地形容它。”

黄芙茵眼中出现向往之色,“我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只可惜圣女国的人,终生不能离开这里。”黄茹芸煞风景地说:“所以芙茵,你还是别多想了。”

“虽然不能出去,听听也是好的。”黄芙茵已与刚来时的淡漠大不相同,现在对周卿言有着极大的兴趣,“你在上面是做什么的呢?”

周卿言笑容温和,不卑不亢地说:“不像两位公主那般身份尊贵,我不过是朝中一名普通官员。”

一国之相不过普通官员?说得真是脸不红气不喘。

黄芙茵愣了下,说:“我都快忘了,你们那里是男子为官。”

周卿言说:“古往今来都是男子为官,但我认为,只要有治国之才,男或女又有何区别?”

黄芙茵闻言眼睛一亮,赞同地说:“我也这样觉得,只要能为国出力,性别根本不重要。”

“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聪明睿智不输男子,叫我等男子也好生佩服。”

“可这种奇女子实属少类,女子先天在力量上就不敌男子,打仗时实在吃亏。”

“此话不假,所以必须投机取巧,设计一些适合女子的武器,放大长处,尽量避开弱处。”

“这话不假,可到底该怎么去设计呢?”

“可以参考兵器谱中小型攻击兵器,然后再......”

这两人一来二往聊得投机,将我和黄茹芸搁在了一边,黄茹芸非但没有不开心,反倒流露出满意之色,看来事情地进展一如她所期望的那般,或许还有超出。

她想让周卿言做得事情,大概就是去接近黄芙茵吧。只是面上对黄芙茵表现的如此亲密关爱,背地里却叫人去勾引算计她,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才会叫她对自己的胞妹有如此阴险心计?

再者就是周卿言此时表露出来的配合,似乎他真的对黄芙茵口中的话题十分感兴趣一般,只是依我对他的了解,恐怕也不如黄茹芸想的那般顺利。

他又岂是乖乖任人摆布之人?

不知多久后,那边的谈话终于告一段落,黄芙茵欣喜地对周卿言说:“你今日说的这些,我回去就研究研究,到时候有了新的想法,一定与你再次讨论。”

周卿言颔首,笑说:“好。”

黄茹芸打趣说:“我瞧你们聊得这么投机,干脆别下山了,一直聊到明日。”

黄芙茵不好意思地笑笑,“皇姐,你今日带得朋友与往常的大不相同。”

看来黄茹芸已经不是第一次想算计她了。

“可不是吗?以前带来的可不见一个你有兴趣攀谈的。”黄茹芸喝了口茶,吐出茶叶渣子,对周卿言似真似假地说:“想要得到我这位妹妹的青睐可不简单,恭喜你做到了。”

黄芙茵闻言脸颊一红,立刻看向周卿言,他却不紧不慢,没有任何欣喜骄傲之色,淡淡地说:“不过是交流下彼此的看法而已。”

黄芙茵腼腆一笑,说:“你懂得好多。”

周卿言说:“假以时日,公主懂得也会多。”

黄芙茵眼中满是羞涩,说:“今日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宫了,皇姐,周公子,我们改日再聚。”

黄茹芸说:“好,我送你出去。”

黄芙茵走前还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周卿言,不像其他女子迷恋的眼神,她似乎真的对周卿言口里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感兴趣,以她公主的身份来说,确实难得。

只剩我与周卿言时,他立刻褪下方才那副好好先生地模样,眼神冷淡地说:“你怎么看。”

“黄茹芸想让你做的事情对你来说,一点困难都没有,就看你怎么想了。”

“我怎么想?”他缓缓眨眼,墨黑的眸中深沉地看不到底,“花开,你怎么想?”

我被看得心惊了下,嘴里却冷静地说:“你的事情,由你自己来决定。”

他勾起唇角,轻蔑地说:“如果我让你来做决定呢?”

他的视线咄咄逼人,叫我不禁咽了下口水,说:“那不然,做?”

他又习惯性地眯眼,危险气息缓缓散开,“做?”

我皱眉,“不做?”

他冷笑,“那我们怎么出去?”

“你叫我做决定,可我说做也不行,不做也不行,你到底是想怎样?”我冷下脸,说:“你是主子,我不过下人而已,你要做得事情我给不了意见,行了不?”

他突然笑了起来,新奇地看着我说:“你生气了?”

我呆住,生气?方才我生气了吗?

“我第一次见到你发火。”他大笑,唇瓣勾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比起木头脸,好玩多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回话。

他还想说些什么,黄茹芸已从外面回来,满脸笑意,“周卿言,看来你已经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了。”

周卿言撤下笑意,淡淡地问:“大公主希望我去接近二公主,是吗?”

“正是如此。”黄茹芸脸上正常自如,没有一点算计胞妹的不自在,“我想让你去接近她,再一步步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等事成之后立刻放你们出去,你觉得这笔交易如何?”

周卿言笑了下,说:“看来你是料定我会同意这笔买卖了。”

“这事情对你来说简单的很,又能得到你想要的,何乐而不为?”

“说的也是。”他点点头,却又挑眉,说:“只是有一样我不喜欢。”

“哪样?”

周卿言盯着她的眼,缓缓地说:“做人棋子。”

黄茹芸被看得一愣,随即嗤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若不做我的棋子,便不可能离开这里。”

“是吗?”周卿言意味深长地说:“既然大公主知道如何离开这里,那么二公主肯定也知道吧?”

黄茹芸反应过来后皱眉,冷冷地说:“周卿言,你好大的胆子,不怕我杀了你们吗?”

“就凭你身边这些人?”他垂眸,稍稍使劲便捏碎了茶盏,而后神态自如地拍拍手,说:“况且你还想靠我再搬进宫中,不是吗?”

黄茹芸讶异至极,“你怎么会知道......”

周卿言没有回答,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说:“我想要什么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黄茹芸脸色一沉,虽不情愿但还是点头,“好。”

我不禁再一次佩服起周卿言的胆识,这种情况下还能扭转被动的局面,从被黄茹芸吃定,到黄茹芸不得不被动的答应他的要求,除去过分的自信,还有便是细致入微地观察。

明里似乎是我们对黄茹芸有所求,但实际上黄茹芸需要他的帮助比我们需要的更多,毕竟大公主住在宫外,二公主却住在宫里,大公主又想方设法想安排人去接近二公主,其中透露的讯息实在太多。

周卿言说等想到自己要什么了,自然会告诉黄茹芸。

我又该如何告诉周卿言,圣女国的紫刹果能清除我体内的余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