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第八十四章(1/1)

庄晓笙听到游老家里发出来的不成人声的惨叫即害怕又担心,忽然一声重物撞击声响落在了车顶上,紧跟着就看到车窗外着火了,吓得她“啊——”地一声大叫,然后才看清是一道贴在车窗玻璃上的符燃了起来,再然后就看到外面的符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从那符卷动的方向看得出来,像是外面有东西在绕着她的车转时带起的风卷动的符。最要命的事,有东西在绕着她的车跑,她却看不见,这不是撞鬼了是什么!

她抓紧方向盘的手难以控制地抖,不停地环顾四周就想看清绕着她车子跑的是什么东西,她害怕,又不敢真像路无归说的遇到不对劲喊救命,至少她的车上贴了这么多符,才燃了一道,车门、车窗都锁得好好的。万一这会儿二丫正在打架的紧要关头,被她一喊分神了怎么办?

庄晓笙吓得都快哭了,又一眼看见路无归从游老爷子家的大铁门后面突然跃出——二米多高的大铁门,路无归翻出来时,竟还要高出一米多的高度,她落地时的高度至少有四米!

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么高会摔断腿。”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就看到路无归稳稳地落在地上,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她冲过来,那速度太快,她只看到路无归拉下一道残影,人就已经冲到了她的车前一脚踏在了车前盖上,跳到了车顶上。

庄晓笙被路无归惊得忘记了害怕,满脑子全是刚才路无归翻过大铁门冲过来的一幕。

路无归冲到车顶上。

那小鬼似是感觉到路无归来势不善,瞬间远离车子落在了旁边的人行道上,与路无归摆开对恃的阵仗。

她看这小鬼的身上的凶焰和怨气,就知道这是被人用邪术养出来的,且是养了许多年头,已经成了气候。游清禹朝家人下手,估计也是这小鬼身上的人在操控,那人太坏了。她微微侧耳,没听到法铃的声音,又半眯起眼朝着别墅四处看去,很快便将视线落在对面别墅的三楼。

这一层楼隐约有晦暗不明的类似于香烛燃烧时的微弱光芒,还有一团黑气盘踞不散。

“敬曜,敬曜——”是左娴的哭喊声。

庄晓笙把车窗往下落了落,冲站在车顶上的路无归喊:“二丫,我可以下车吗?”

路无归说:“你阳火旺,百邪不侵。”她又朝那小鬼看去,然后就感觉到有视线从对面别墅三楼朝她看来。她对庄晓笙说了句:“我去抓坏人。”说完,脚踏风符,朝前奔去,待奔到院墙前时,脚下用力一踏,借势往上一蹿,便跃过了院墙,再继续往前冲去,脚尖在外墙上连续几个往上踏步,轻松地到了二楼阳台上,又再往上一蹿,一手攀住三楼的栏杆轻松地翻到了三楼。

屋里的窗帘被拉开,透过玻璃门,她看到屋子里摆着法坛。法坛上的香还燃着,但法坛上的法器已经没有了,法坛后没了人的踪迹。她环顾一圈屋子,没看到有人和鬼的踪迹。她用法尺把玻璃门砸烂,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仔细地打量一圈四周,没见到有人。她找到电灯开关,打开灯,看到法坛前有一滩血渍,好像是作法失败,遭到反噬吐血了。

屋子里的味道很呛鼻,那味道像是常年不洗澡的汗味混着血腥味再混着阴鬼邪物的气味,格外难味。好在她常年走阴,对各种难闻的味道都习惯了,顺着这味道一直找到对面的一间卧室,再看到那卧室的窗户开着,窗户上积的灰还有一个清楚的脚印和两个手印。她探头朝外看了眼,已经没了那人的踪迹。

路无归沿原路返回,她翻出院子就见到游老头家的大门已经开了,庄晓笙把车开进了游老头家的院子里。她找了一圈,没看到那小鬼,

她快步跟进去,就见到钱姐把小龙扶到了庄晓笙的车上。小龙的脸色很差,右手把一团纱布压在左臂伤口上,看到她过去时喊了声:“小路。”

路无归赶紧跑过去。

小龙说:“打电话给唐哥,告诉他家里出事了。”

路无归“哦”了声,摸出手机给小唐打电话。很快,电话通了,她听到小唐“喂”了声,说:“小唐,小龙让我给你打电话说家里出事了。”

小唐问:“出什么事了?”

路无归说:“一个坏人操控游清禹打到游老头家,游清微和游老头晕过去了,小龙的胳膊被撕下来了,游敬曜身上的肉都快被游清禹吃没了眼看活不成了,游清禹的脑袋被我打裂了都不死,大白从他的脑袋钻进去把他的魂魄吃掉他就死了,那坏人跑掉了。”她说完就听到小唐大抽了口气,然后跟她说:“小路,你现在是不是在家,在老爷子那?”

路无归说:“对呀,游清微给我打电话我就过来了。”

小唐又问:“哪些人在家?有没有人能开车?如果有人能开车,现在马上把受伤的人送去医院。”

路无归说:“我姐在,左娴和钱姨都没受伤。”

小唐说:“那行,你现在让你姐和钱姨开车送他们去医院。我和小乾立即赶回家,小路,你在家等我。”

路无归“哦”了声。她听到庄晓笙在屋里喊她:“二丫”来帮忙,又赶紧跑进去。

庄晓笙问:“二丫,你会不会看人有没有骨折,游总和游老晕过去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动他们。”

路无归“哦”了声,上去,摸了摸游老头和游清微的肋骨,又把手按在他俩的脉膊上探了下,说:“游清微是脱力昏过去的。游老头好像受了内伤,不过骨头没事。”

庄晓笙惊诧地看了眼路无归,她没想到路无归居然还懂中医。

路无归不知道庄晓笙为什么会用这眼神看她。她说:“小唐说让你和钱姨把受伤的人送医院。”她把游老头抱到外面的车上,跟小龙并肩放一块,又把游清微抱上车,让她和小龙、游老头并排躺到一起。

钱姨让路无归在家陪着左娴,坐在了庄晓笙的副驾驶位上,送游老头他们去了医院。

路无归直到车子走远,转身回屋。

她看到左娴紧紧地抱住身上褪去白鳞的游敬曜,一动也不动,像是连哭都不会哭了。

游敬曜已经没了气息。他身上覆着白鳞时看起来就够惨了,白鳞褪去后看起来就更惨,活像被人剐过,好多地方只剩下骨架。

路无归身上沾了不少血,她不嫌地上都是血,盘腿坐在左娴旁边陪着左娴。

半个多小时过去,左娴一动也不动。

路无归觉得左娴一定伤心极了。

有车开进院子里,小唐和乾哥一前一后地跑进来。

小唐看了眼游清禹的尸体,又看了看游敬曜和左娴,转身对路无归说:“小路,麻烦你再在这附近看一看有没有什么不妥,游清禹的尸体挺邪性的,用符火烧了。”

路无归“哦”了声,应下。她先燃了道焚邪符弹到游清禹身上。

游清禹像全身涂了油似的,符火落到他身上瞬间把他整个人都燃了起来,符火渗进骨头里,从骨头里开始燃,他身上冒出来的尸油和骨头都是黑的。

路无归不知道那坏人对他用了什么邪术才把游清禹弄成这样,不过她知道游敬明想找人救游清禹找错了人,人家不仅没救游清禹,还用邪术把他们一家给害了。今天要不是她赶过来,姓游的就算是被灭门了。

大白被游老头害成这样都没这么凶、没要过游家一条人命,可这坏人一来就是灭人满门。

她绕着屋子仔细地找了一遍,找出许多用尸油炼过或浸泡过的东西。她看不懂这些东西,只知道不是好的,拢在一块儿用符火给烧了。其中一块写着奇怪的字的木牌烧起来的时候还有一张扭曲的面目出现,一个看起来干干瘦瘦不像好人的老头从木块中扑出来,冲她喊着她听不懂的话。她看那老头朝她扑来,似乎想要下什么邪术,她抡起法尺就把这老头给打散了。那块被符火燃烧的木牌“啪”地一声被烧裂了。

路无归又再检查了一遍屋子,确定没有别的不好的东西,这才回屋。

游清禹躺的地方只剩下一片人形的黑灰,屋子里充斥满刺鼻的烧过腐尸后的臭味,把小唐和乾哥熏得都避了出去。好在玻璃窗都坏了,有新鲜的空气透进来,味道散得还算快。

左娴依旧抱着游敬曜跪坐在那,烧游清禹时的尸臭味都没把她熏得动摇分毫。

路无归不知道怎么劝左娴。人死不能复生,许多人死了就散了,没有来生、没有下辈子,一了百了。她站在门口看了左娴好一会儿,觉得她好可怜。她又盘腿坐到左娴的身旁,说:“游敬曜没变成鬼,应该走得还算安心。”她觉得走得安心该是最好的安慰了吧。

左娴把头抵在游敬曜的额头,无声地落泪。

路无归心说:“没用?那换一个。”说:“你伤心,游敬曜也不会变活,他要是变活就是诈尸。”

左娴“呜”地一声痛哭出声。

撕心裂肺恸哭声吓得路无归认为是自己说错话惹哭了左娴,赶紧缩着身子躲到了院子里。

她听左娴哭得难受,心里很不好受,噘起嘴叹了口气,又看到大白远远地飞了回来,在它的前面翻腾着,又朝前方飞去,见她没动,又扭头招呼她。

路无归问:“让我跟你去?”

大白点头。

路无归想了想,说:“好吧。”她跟着大白翻过别人的院子、穿过小区绿化园林景致,又翻过小区的围墙,穿过一条大马路,拐过一栋楼,然后看到大白跟后贼似的趴在墙上朝着前方探头探脑的张望。

路无归学着大白探头过去,就见到一个瘦小的老头子正跟刚才绕着车子转的小鬼打成一团。那老头盘腿坐在地上,手上结印飞快地念咒,那小鬼非常凶戾的样子,似乎想扑上去要这老头的命,可这老头身上有法印加持护身,小鬼靠不过去。

大白盯着小鬼,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模样。

路无归则觉得这老头有点眼熟。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刚才她烧掉的木牌里扑出来的被她一法尺打散的老头就长这模样。她想起这老头,又绕到下风口去嗅了嗅空气,嗅到这老头身上跟在游老头家对面屋子里施法作祟的坏人身上的臭味是一样一样的。路无归高兴坏了,她提着法尺冲到那瘦小老头的身边就“哇”一声大吼。

那小鬼被她吓得“咻”地一下子飞到对面的墙上挂着。

正在跟小鬼僵持的瘦小老头在紧要关头被路无归一吓,顿时岔了气,他“噗”地一声喷出一大口血,原本一副元气大伤模样的他顿时一副出气多入气少的样子。

路无归双手叉腰地瞪着他,说:“坏人。”

瘦小老头看路无归的眼神充满了憋屈,想说几句话还语言不通,叽哩咕噜几句后,眼皮一翻,晕了。

路无归看他伤得很重,救回来也没半条命,不救估计活不过明天。她想了想,觉得他这么坏,还是不要救了,提着法尺就朝那小鬼追去。

这小鬼想跑,但似乎受制于这老头,只能在这老头周围三丈范围内打转。

路无归的符都是自己画的,材料都是小唐给她送来的,一分钱都不要,扔起来一点都不心疼地朝小鬼撒过去,打得那小鬼越来越淡,到后来都成了透明状。

早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大白见到小鬼已经很虚弱,瞅准一个空隙冲上去一口咬住小鬼的脚趾头,“哧溜”一下子就像吸面条似的把这小鬼给吃了。

路无归刚摸出一道符正准备打出去,就看到小鬼已经没了。她只好把符收回兜里,然后听到身后不远处“咚”地一声响,原本要死不活地盘坐在那的瘦小老头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双目圆瞪,死了。

她莫名其妙地挠挠头,满脸困惑。明明看样子这瘦小老头至少还能再喘两个小时气的,怎么就死了呢?难道是看着他的小鬼被大白吃了,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