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既然鸣人已经完成了爬树的修行,那我们第七班理所当然地继续保护达兹纳。

我明明还没有彻底掌握“千鸟”呢好吧?!

在练习过程中,我又有了很多新创意,可惜时间不够,练习不足,还不能把想法化为现实。不过倒也不急着非要脱队独自练习,我就也跟着大家一起前往大桥,保护达兹纳。

鸣人因为前一天查克拉过度消耗,再加上又喜欢睡懒觉,我们干脆就把他留在了达兹纳家中,也正好可以保护那对母子。

我们走在街道上,不断有工人来向达兹纳道歉,要求退出修建。

实际上,修造大桥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就连这些仅剩的人们,也都只是沉默地干着自己的活,整座桥上,没有平时工地上那样热火朝天的呼喊,有的,只是一成不变的敲打声,一下一下,顺着桥桩一路震动,在水面上泛起波纹。

唯有达兹纳保持着乐观,就像他说的那样,大桥只剩下最后一点了。

这真的是个很破败的国家,街面上到处都是破旧的建筑,绝大多数店铺都是空荡的,积满了尘埃,少有的几家正在营业的店面里也只是一个无精打采的老板,和几件敷衍简陋的商品。

更多人衣不蔽体地坐在街道上,小孩子也是一样,穿着单薄的衣服蜷缩在街道一角,睁大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居住在这样国家里的人民们,也是死气沉沉的,他们只是徒劳地睁着眼睛,却看不见明天,也看不见自己。

——只是一个名叫卡多的商人,就掠夺了这里人民的全部生机和勇气。

我看着又一个人沉默着,从我面前走过,他脸上满是疲惫不堪,还有痛苦和内疚,但他终究是按照卡多的意愿,离开了。

真是不可思议。

他们被卡多掠夺了希望,抢走了一切,难道他们不恨吗?

一定是恨的。

只是现在这种恨被他们自欺欺人地压了下去,而我很期待看到这种恨意爆发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我收回四下里打量的视线,有些焦躁地皱了皱眉。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今天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算算时间,再不斩的身体也快好了,他很有可能带着那个奇特的少年来和我们打架。

但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应该不在“不好预感”的范畴之内。

当我们终于到达大桥的时候,看着一地狼藉,我恍然明白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原本修建大桥的工人们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钉子和铁锤散落一地,大桥上死气沉沉的,一片寂静。

“这、这是怎么回事?!”达兹纳惊愕地叫了起来,他连忙上前几步,想要扶起那些倒地的工人。

“别动。”我伸手拦住他。

这些工人暂时还没死,只是被打了,伤得很重。看这些留下来的痕迹,打伤他们的不是忍者,而是武士。

是卡多的手下吗?那些武装集团?

该死!

卡多既然已经请了大名鼎鼎的叛忍再不斩,应该对这座大桥胜券在握才对,我以为他应该不会绕过再不斩直接动手,却没想到……他根本就不信任再不斩的能力吗?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把再不斩放在眼里,忍者只是工具而已,即使是享誉五大国的知名忍者,对他来说,就和他手中的那些走狗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卡多根本就不在意再不斩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务,因为他早已集结了自己的打手们,按照他喜欢的方式行动了。

作为一个忍者,我竟然忽视了还是有这种人存在的,这种……看不起忍者,把忍者当工具使用的人。

我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白雾逐渐从河水中翻涌起来,蔓延在四周。

“佐助,樱,来了。”卡卡西将我和小樱挡在身后,摆出一个戒备的姿势。

我看向浓雾中的某个方向,那里渐渐显现出两个人影,一高一矮。高的那个自然是再不斩,他扛着大刀,看起来恢复的不错,胸前被我砍伤的地方也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疤痕。矮的正是那个少年,只不过他脸上带着属于雾隐村暗杀部队的面具。

两个人……卡卡西能一边对付两个人,一边保护好小樱和达兹纳吗?

失误了,这是我的错。

我没想到卡多竟然会这么快就动手,没有那么多时间准备,那么那些人……能够反应过来吗?

——倒也正好,让我看看,他们对于卡多的恨到底有多深。

只是现在怎么办?

以卡多的手段,不止是大桥这边,恐怕连达兹纳家里都会派出打手,普通打手倒也无所谓,可如果去的是另一个再不斩那样的忍者呢?

鸣人有危险!

“久等了……卡卡西,还有那个宇智波家的小鬼。”再不斩的声音在白雾中回荡。

我深吸一口气,太刀微微出鞘。

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动作,再不斩有些嘲讽地说:“哦?怎么了,小鬼?这次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用太紧张……这次,我带来一个和你一样的孩子。”

我看过去,配合着再不斩的话,那名少年也直直看向我,轻轻向前一步。

“白,那可是你的劲敌呀。”再不斩把大刀挥下,立在身边说道。

“是啊。”名叫白的少年应了一声,他站在再不斩身边的姿态很恭敬,既卑微又仰慕。

“去吧,白。”再不斩的话音刚落,白就消失在了原地。

白的速度很快,而且移动的方式非常奇特,他旋转着,仿佛在舞蹈,轻盈得就像是不需要落在地上,就能马上进行下一个动作那样。

我挥刀挡住他的进攻,忽然急速向后,从他的攻击范围脱离。

白紧随而至,我再次后退,从大桥的中央,直接跳到了岸边。

这次,白看出了我的意图,不由得停下来,看着我。

“哦?小鬼,还没有打你就已经想逃了吗?”再不斩嚣张的笑了一下,大声说。他和卡卡西对立而站,还没有动手,这时他们都转过头来关注我和白的战况。

“鸣人有危险。”我对卡卡西解释道,他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严肃起来。

“那佐助,鸣人就交给你了。”卡卡西说着,把他的护额拉上去,露出了那只写轮眼,专心致志地应对再不斩。

“白,不用去管那个小鬼了。”再不斩似乎也知道我打算离开,他犹豫了一下,才挥了挥手,命令道,“我们的任务只是杀了那个老头。”

“真的不用管我了吗?”我看着再不斩,挑衅地笑了,“我可是要去杀卡多,不阻止我吗?”

“也对,像你这种叛忍,根本就不在乎委托人的安危吧。”

我猛地挡下白的进攻,和之前那种有所保留,犹犹豫豫的攻击不同,这次白的千本以极其凶猛而且迅速的气势直刺过来,与我的太刀相抵。

“不要这样说再不斩先生!”白的声音沉了下来。

千本和锋利的刀刃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你这个小鬼……”再不斩显然被我激怒了,凶狠地瞪着我,不用他再说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错开白的千本,转身扎进了丛林中。

白果然紧跟在我身后。

我在树枝间跳跃,躲过身后袭来的几支千本。

千本是极细的长针,本身没有很强的杀伤力,就像之前撞上我的太刀一样,白其实只能被动防御。

但当千本作为暗器使用时,却是最好的暗杀手段,千本在空气中划过的声音很小,抵挡起来也很困难,而只要扎进了人体的重要穴道,同样能造成很大的伤害。

白不断向我射出的千本,虽然可以躲过,但却阻碍了我的速度。

如果派去鸣人那边的,真的是一个强大的忍者,那么白显然是最大的绊脚石。

白这种人……

我思索着,停了下来。

几支千本扎在我脚边,但在我停下来后,白却没有继续攻击,而是站在我几步远的树枝上。

“你不想杀人吧?”我问。

白愣了一下,把千本举起来,摆出一个进攻的姿势,冷冷地说:“虽然我不想伤害你们,但为了重要的人,我也可以当一个合格的忍者。”

“是吗?那如果他死了呢?”

“你什么意思?”白身上蓦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仿佛空气中的水汽都随之凝结一般,一层薄薄的冰覆盖在了他附近的枝桠上。

“你确定再不斩比卡卡西强吗?卡卡西的厉害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我淡淡地说。

“不可能,这次再不斩先生已经……”

“就算他赢了卡卡西那又怎样。”我打断了白的话,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轻声说,“你知道的吧?你已经察觉到了……卡多的态度。”

白的呼吸猛地一滞。

“你们的那位雇主似乎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他已经集结了大量的武装力量,你知道吗?”我意有所指地问。白的心思很纯净,所以能够轻易地看透他,但同时,他也能够轻易地看透别人。

卡多,在雇佣了再不斩之后,依然花费大量精力召集了团伙。

明明只是再不斩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

除非……他根本就不打算让再不斩活着。

“你确定卡多愿意支付你们高额的佣金?”我继续问,在白那摇摇欲坠的意志上加了最后一根稻草,“他欺骗了你们,欺骗了再不斩。在他看来,忍者只是工具,他从来都没把再不斩放在眼里过。”

“卡多……”白喃喃道,他的语气冰冷得仿佛将这个名字都冻结了起来。但这种冰冷并非只是一种感觉,周围的气温明显下降了。

越来越多的冰在树枝上蔓延,发出细微的响声。

“看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挑起眉,说道。

白像是突然清醒了,他抬起头,看向我,有些犹豫地说:“可是……”

“你觉得,对一个人好,是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条件地支持他,哪怕他要跳崖,你都和他一起。还是在他跳崖的时候把他拉回来,即使他会恨你。”我忽然问。

白沉默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他拉回来。因为我想救他,想让他活着,哪怕他会因此而恨我。”我自顾自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一边把太刀“嗡”的一声插|回鞘中。

“在我看来,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恨我又怎么样,对一个人好,是背负,而不是享受。让他恨吧,只要他还活着,我甘之如殆。”

风从树林间呼啸着穿过,树枝上的冰消散了,融化成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半晌,白轻轻说:“我该怎么相信你呢?一个少年,能够杀死卡多?”

成功。

白动摇了。或者说,白下定了决心。

“放心吧,你的再不斩不会发现的。”我勾起嘴角,想到那些人,心里忍不住有些期待,“不用我们动手,卡多会死的。”

也不知道白到底想了些什么,对于我的话,他奇异地没有表现出质疑,只是笑了。

他的声音本来就像个女孩子一样柔美,这样一笑就显得越发清脆。

“好啊,我拭目以待。”

地面的积水倒映着阳光,白将千本收回袖子,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