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林子里激烈的打斗惊起一行飞鸟拍打着翅膀向天空逃窜,嘎嘎的叫声回荡在上空,各色的羽毛轻飘飘地从空中掉落。

漆黑的手里剑又一次地碰撞到一起,摩擦引起火星四溅,两人因着撞击的后坐力向后退了几步。

弥也苍白着脸,丝毫不敢松懈地双眼紧盯着那个十步之外与自己对峙的可怕男人。

汗水不停地从弥也的鬓角滑落,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濡湿,手被过大的力量震到麻木,双腿也已经超过负荷,疼痛无比,但是对面那个男人的气息却丝毫没有紊乱,脸上依旧带着一开始的阴险的笑容——这个男人一直都在戏耍他!

这个认知让弥也恼怒,但却无可奈何,而且最要命的是……就在刚才后退的瞬间,一股滚烫的热度从胸腔里燃烧,只片刻就点燃至全身。

弥也知道,他又发病了。

毫不犹豫地举起手里剑划破手臂,刺痛感带来一时的清醒。

他不能、绝对不能晕过去!

弥也暗自咬唇忍耐,任由汗水涔涔地浸湿衣裳,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地伸手拈下一片黏在自己额上的羽毛。

林子里依旧静悄悄的,他们打斗弄出的动静应该不小,但却一点都没有其他人往这个地方来的迹象,他留下的那些记号仿佛也没有起到作用,根本没有人找过来。

丛林深处弥漫着的雾气越来越大,像是把他们包围起来了一样,抬头看,高大的树木茂和密的树冠遮挡住了太阳,让他弄不清楚现在到底过去了多久。

一定是大蛇丸做了什么!

身上的疼痛和像是有岩浆翻滚的大脑让弥也的思绪开始变得混乱、眼前也开始发黑,他好想闭上眼睡过去,也许一觉醒过来就又可以看见哥哥、看见佐助还有爸爸妈妈了。

急促的喘息着,炙热的气体烧过鼻腔,连呼吸都变得疼痛难耐。

佐助会不会跑过来找他?

佐助有没有看到他刻在树上的字?会不会去找人来救他?

爸爸会不会早一点回家?

哥哥会不会提前结束任务来这里找他们?

……

六岁的孩童终究是抵不过病痛,压抑的□□从唇缝溢出,意识到自己居然痛呼出声,弥也咬紧牙关把□□吞入腹中,再次扬手又划了一道血口子。

想要借疼痛使自己清醒,但下一秒,腿却招呼都不打地就软了下来,膝盖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弥也有片刻的呆愣。

——他的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把已经钝了边的手里剑撑到地上,弥也努力撑起身体,借着一旁的树颤颤巍巍、满头大汗地想要站起来。

“你就算站起来还能做什么?除了展示自己的倔强和给自己的身体增加负担之外……一无是处。”说着,大蛇丸咧开笑容,“还是说这就是宇智波一族的骄傲?”

弥也咬牙道:“你话真多。”

大蛇丸不可置否,继续道:“还以为你会哭出来。”

弥也靠在背后的树上借以支撑自己,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如果不是没有力气,他真的很想翻一个白眼给那个恶劣的男人。

“虽然只有六岁,但是你的感知力、体术以及身体素质都超乎我的想象……”

弥也靠在树上不做声。

“我想,只要有我的培养,你一定会超越你的哥哥——宇智波一族的天才宇智波鼬。”

听到那个在心里念了一万遍的名字,弥也霎时竖起了耳朵:“你知道我哥哥?”

大蛇丸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木叶的忍者有谁不知道天才宇智波鼬。”

“我哥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想要把这句话说的有气势,但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弥也本就嫩嫩的童音让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要回家跟哥哥撒娇告状的小孩子。

“我也不希望他放过我,我反而非常期待他来找我……他可是我觊觎了很久的完美容器。”长长的舌头舔过嘴唇,说出的话却让弥也心里发寒。

弥也瞪大了眼睛,鹦鹉学舌地吐出那个让他觉得陌生的词:“容器?”

“你这么小当然不能够理解我的追求。只有获得最强的身体,拥有无尽的生命和不会老去的岁月,才能研究出最极限的忍术,掌握生命的真理……”大蛇丸的眼中是无限的向往。

“你想长生不老?”

大蛇丸轻笑了几声:“你的重点抓的倒是不错。”

“可是这跟我哥哥又有什么关系?”

“身体总是会毁坏的,所以需要一具又一具新的躯体来不停地接替,而你的哥哥,就是我目前最想要的容器……”

弥也不是很能够理解大蛇丸说的话,他只能模糊地构想出一幅把佐助最喜欢的番茄不停换盘子安放的画面。

番茄可以换盘子装,人也可以吗?弥也不能够想象也不敢想象!

“不许你打我哥哥的主意!你也别想得逞!”

“你的哥哥确实很难靠近,可是你和佐助也不失为另一个好选择。我以为你比佐助强,不、你确实比佐助的资质好很多。”突然,大蛇丸的神色冷了下来,“但是可惜了……这么差的身体,可不是我想要的。”

从一开始发现好苗子的兴奋到发现苗子看似优秀但其实根部已经腐烂的失望,大蛇丸神色的变幻只在一瞬之间。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表现已是不俗,明明发病痛苦到要晕倒但却能狠得下心划伤自己,无论是他能在自己收敛起息的情况下还能发现自己的那份洞察力,还是敢于只身引走自己的勇气和魄力,还有对于六岁孩子来说强劲的实力,这都是他所看得上的……

他以为他找到了宝,所以才耐着性子在这里试探这个孩子,但最后却是空欢喜一场。

皮囊表面呈现的再好,也掩盖不了那虚弱到极致的内里。

——这孩子已经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

能让身为三忍之一的他现在才发现端倪,呵,如果这孩子能活下去,将来必然会是一个可怕的人。

——真是可惜了。

手里剑漆黑的剑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弥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他已经虚弱至极,完全不堪一击。

只不过眨了两次眼,那个男人已经到了眼前。

高高举起的手里剑尖上森冷的光芒刺的弥也想要流泪,可是眼睛却干涩无比,就算是有泪水也被身体的温度蒸发掉了。

已经烧得浑浑噩噩的弥也忽然出声:“等等,我还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