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254 我可以让你娶她!(1/1)

容旭尧脸上邪肆的笑容顿时僵住,盯住霍云歌那满脸的挑衅,久久不动,直让霍云歌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半晌,似是在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畏惧,这才从她身上坐起了身来,连带着将她一同提了起来。力道之大,几乎直接要从她身上掐下一块肉来。

因为疼痛,霍云歌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瓣,却依旧倔强地不肯发出声来。

“喜欢你?”容旭尧捏住了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轻嗤了一声,“你说对了,我的确是喜欢你——的身体。”

不过一个尚未及笄的丫头,若非那一身凝脂玉肤还有些看头,若非这些日子他接触不到别的女人,会来找她?

嗤,自作多情!

霍云歌将脸撇了开去,挣脱了他手上的桎梏:“你来做什么?今日岚哥哥在府里!”

“岚哥哥,叫得倒是挺好听的!你抱着他的时候没把他当哥哥吧?他在府里又怎样,难不成他晚上和你睡在一起?”

“你!”简直是无耻!

不对,荣国公府里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霍云歌一惊,眼光带着警惕和试探:“你怎么知道荣国公府里的事情?”

容旭尧俯身上前,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白嫩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不是说了吗?让你记得听话,你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容旭尧,你这个样子会让我以为你是在吃醋!”霍云歌身子往后退了退,目光灼灼地迎上了他的视线,“我在普济庵受伤的那天晚上你曾经趁我睡着了来过,而且还特意帮我疗伤了。”

那天早上起来她便觉得身子异常地暖和,再加上锁骨处的那抹红痕,除了容旭尧,不会有人做这种偷香窃玉之事!

难得的,容旭尧没有反驳,而是垂了垂眸子,轻哼一声:“如果是呢?”

霍云歌本来只想借着这句话将话题引开,却不防备他会这么直白地回答。一时间,无法确定真假,目光在他脸上不停地徘徊打转,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线索或者是漏洞。

只是,还未待她仔细探究一番,容旭尧又恢复了以往冰冷阴狠的样子:“今晚我来是提醒你十日之期很快就要到了,你赶快找个时间!”

背对着她,眉上却隐隐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郁燥,将他的思绪彻底搅乱……

霍云歌嗤笑一声,容旭尧的确没有撒谎。他真的只拿她当一个用来消遣的女人,哪怕对她有一点点意思,又岂会让她往别的男人床上爬!可笑刚刚有一瞬间她竟然想到若是他真的喜欢自己,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一点用柔情来打动他让他放过大哥,现在想来还真是自作多情了!

“那件事,我不会做!”声音低沉,但却异常坚定。

容旭尧倏然转过身来,揪住她胸前的衣襟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给提了起来,二人眼光对视,他的笑容里阴冷且泛着残忍:“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会做!”就算再说十遍也不会变。

以前害怕他是因为害怕他会随时取了大哥的性命。

可依照现在看来,他能让她做第一件事以后就能利用她做更多的事,他根本就不会守信放了大哥!以前,是她想得不够清楚。

“为什么不做?听说叶卿岚的婚事黄掉了,你若是做了他的女人,说不定还能名正言顺地做他妻子长相厮守,这样不好么?”这番话,听着像是诱哄,可也不难听出嘲讽之意。

霍云歌垂了垂眸子,这人真的拿她当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吗?

定王妃为何要退掉徐家的亲事,除了徐子衿的性子之外,不正是因为她们之间闹出的那些事情与叶卿岚而言会有很大的名声影响吗!

她现在已经挂上了荣国公妹妹的标签,如果再和叶卿岚在一起,岂不是让他背上一个肆意淫乱的罪名?更别说做他的妻子了!

见霍云歌垂眸不语,容旭尧眼底划过一抹异样,一闪而逝……

没想到这丫头平日里被欺负了闷声不语,骨子里还有这份强硬。只可惜,被他们盯上的人由得她给自己做主?

“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忘记霍琅的性命了?你忘记他现在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等着你去解救了?”

不再像以往那般歇斯底里,霍云歌难得地平静:“容旭尧,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让我做岚哥哥的女人,这之后呢?又打算让我怎样?”

容旭尧双眸一紧,随即很快扯了扯嘴角:“这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事情,让你做什么的时候自然会再告知你!”

霍云歌讽刺一笑:“也就是说,你们压根就没有放了我大哥的打算,就想利用他让我一直做你们的棋子,听凭你们差遣。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要怎样便怎样。我相信,大哥他会理解我的!”

“你——!”容旭尧抬手指向她,第一次被她气得说不上来话。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小嘴儿有这么利?

对于霍云歌,容旭尧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之前还觉得这丫头只是欺负起来很好玩,现在想想若是留在身边解闷也是挺不错的。只可惜……要怪,就怪她和叶卿岚扯上了关系!

“到时候,你若是不采取行动,便自己看着办!”丢下一句气急败坏的狠话,容旭尧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

原以为容旭尧怒急之下定会做些什么,但霍云歌惶惶不安地度过了一些日子,容旭尧并没有找来,她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可叶卿岚这边的麻烦却没有就此停止,自从上次叶卿清和徐夫人以及徐子衿将话说清楚之后,荣国公府和城阳侯府之间的亲事也没人再提及,而定京城里关于“退亲”一事也没有任何留言传出。

本以为城阳侯府到底还算识趣,知道悬崖勒马。

但没想到就在叶卿岚几乎已经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之时,关于他和徐子衿的事情居然演变成了多个版本在定京城甚嚣尘上、愈演愈烈。

其中各种情节虽大不相同,但无一不是隐含了叶卿岚坏了徐子衿的闺誉,在两家即将结亲之时突然悔婚,。

而徐家小姐不堪其辱,已经多番寻死觅活,所幸最后都被人及时救了下来才被酿成大祸。

原本,这些也只是一些市井中的传言,可徐夫人的一番动作却彻底坐实了徐子衿为了叶卿岚想不开一事。这么一来,生生地给叶卿岚冠上了一顶“负心汉”的帽子。

定王府

叶卿岚逗着正包裹得严严实实躺在摇篮里的宝儿。

小姑娘承袭了自家母亲一双圆润滴溜的大眼,黑耀耀的眼珠似天上的星辰一般明亮,虽然不及哥哥姐姐的妖颜惑世,可笑起来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她抓着叶卿岚修长的手指,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大约是觉得眼前这人好看又熟悉,兀自笑得开心,嘴边时不时地还会流些口水出来。

宝儿很乖,虽然还不会说话,可极为给旁人面子。有人逗她的时候,为了表示自己很开心,也会“依依呀呀”地叫上几句。

今日休沐,难得又是接近年关,齐子皓在娇娇的软磨硬泡之下带着其他三个孩子去了街上,不然这会儿屋子里可没有这般平静。

看着叶卿岚逗孩子时一脸柔和的模样,叶卿清抿了一口刚刚端上来的西米露,拭了拭嘴角,笑着打趣道:“若是喜欢孩子,赶紧找个姑娘成亲便是了,也省得整日里被祖母在耳边唠叨了。”

叶卿清就算不在荣国公府,也不难想象出老太君那整日里寻着机会就催促着叶卿岚成亲的样子。

见屋里地龙还算暖和,叶卿岚干脆将宝儿从摇篮里直接抱了起来,嘴角染笑:“大姐你可别说了,要不是为了躲清静,我也不至于一到休沐就往你这儿跑啊!”

虽然能理解这种急盼着他成亲的心思,可也不能让他上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女人啊!

“难不成过些日子你是准备在定王府长住下来?”再过半个多月便接近年关了,到时候最起码会有二十来天的休沐日,难不成这小子还打算一直躲在定王府里不成!

叶卿岚皱了皱眉,表示为这事儿他确实挺惆怅的。

原想着如果不是他所爱之人,只要不讨厌他还是能娶回来的。毕竟娶妻娶贤,没有爱情,还有传宗接代的责任。

可经历了徐子衿和李玉婉的事情,他实在是觉得女人比他想象中要复杂的多。若是可以,他是真的不想招惹那些无妄之灾。

再者,若是以后他也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孩,而那时他又娶了亲,他的妻子会容得下她吗?女人都是小气善妒的,且稍微厉害一些的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就算他能将人留在身边,也未必能护得住她一世!

“对了,你和云歌认识多久了?你们之间感情很好吗?”叶卿清其实早就想问叶卿岚这件事了。

她虽然对叶卿岚谈不上有十分的了解,可至少七、八分还是有的。他向来不会多管别人的事情,之前亲自废了李玉婉的武功,应当是为了替云歌报仇。可是……真的只是因为拿她当妹妹?

叶卿岚嘴角染上了一抹不自觉的笑容,声音轻柔:“我和她大哥霍琅从进军营那会儿就认识了,睡觉的时候都是相临的铺子,关系一直很好……”

他初进镇西军那会儿,虽然是跟着齐子皓的部下一起去的军营里。但并未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享受特别待遇,是和所有新进营小兵一样,一步一步往上爬的。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和霍琅成了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刚刚认识霍云歌那会儿,她还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住在离军营不远的边城里,由着一位好心的邻居婶子代为照顾。

后来霍琅升了官之后,偶尔会有休息,霍琅便会进城看她,通常叶卿岚会跟着一起。一来二去,霍云歌就成了叶卿岚身后的小尾巴了。

“哦?从那时候起,你就将她当自己的妹妹了?”叶卿清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倒觉得有些意思。

当妹妹?叶卿岚挠挠头,想不起那会儿是不是这么想的,反正这个小尾巴每次跟在他身后喊他岚哥哥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心情愉悦。真正意识到将她当妹妹或许是因为霍琅在战场上闭眼之前的那句让他将云歌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照顾吧!

叶卿清听了他的回答之后,秀眉微微蹙起,试探着道:“那,那日你亲自去废了李玉婉的武功是因为云歌是你的妹妹所以替她报仇的?”

叶卿岚点头,他怎么能允许有人欺负了云歌还全身而退呢!这个李玉婉是始作俑者,他自然不会让她轻易蒙混过去的!

可总觉得,叶卿清今天的表情怪怪的,听起来也是话里有话,他低着头对着宝儿眨了眨眼睛,随即坐到了叶卿清对面,抬眼认真地问道:“大姐,你怎么好端端地想起来问云歌的事情了?她虽然性子有些唯唯诺诺的,也有些胆小,可大部分是因为受了霍琅去世的打击。以前,也是个挺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的!等到再过些日子,你与她相处久了,也会喜欢她的!”

叶卿清没好气地佯怒了一句:“我这可没说云歌的不是呢,你就急着维护起来了?什么时候她比我这个姐姐还重要了?”

哎,看来不仅仅是女大不中留!

叶卿岚急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道:“我不是说,不是我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哎,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一着急,连解释都觉得词穷!只好生生化作一声叹息。

叶卿清掩帕低笑了一声:“好了好了,我与你开玩笑的,瞧把你给急的!”

叶卿岚闻言这才舒了一口气,还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叶卿清。

叶卿清挑了挑眉,似叹息似惆怅:“你还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看不清楚!或许你对云歌,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兄妹之情呢?”

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可刚刚她仅仅是随便提了一句,叶卿岚就急着替霍云歌说起了好话来,难免不会让人多想!

“姐姐,你胡说些什么呢!云歌她就是我的妹妹!”叶卿岚几乎是脱口便反驳道。

叶卿清勾了勾唇:“可事实上你们不是兄妹啊!在霍琅将她托付给你之前你也拿她当妹妹?”

叶卿岚眉宇皱起,这个问题,以前他还真是从没想过,那时候只觉得霍云歌可爱,挺讨人喜欢的!等到霍琅将人托付给他之后,他很自然而然地就将这种喜爱当做是对自己妹妹的喜欢。

可现在被叶卿清这样一剖析开来,他倒是第一次觉得惆怅了起来。

难道他对霍云歌的感情真的不是简单的兄妹之情?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大约是从来不知道喜欢该怎么区别,但他知道他不允许别人欺负霍云歌。不管是这次的李玉婉,还是以前在边城欺负过她的人……统统都无一例外地会受到他的报复!

难道这就是喜欢?

“可是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妹妹了!”叶卿岚的一张俊脸布满了愁云。

叶卿清道:“你现在还年轻,或许分不清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原本,你若是一直像以前那样,想着只要找一个品行良好、家世尚可的妻子,我也就随着你去了。可现在,你不愿意将就,我也只有提点你一把!若是有一天,你告诉我你真的喜欢霍云歌的话,姐姐会帮你的,横竖你们之间没有一点儿亲缘关系不是么?”

“姐姐,你容我好好想想吧!”虽然还不能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意,可叶卿岚对叶卿清依旧充满感激。

不想随便决定,也是因为不想随随便便就耽误了霍云歌。万一,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呢?

“王妃,”如兰走了进来,面色有些为难,看起来似乎是欲言又止。

叶卿清脸色渐沉,淡淡地道:“发生了什么事?说罢!”

如兰跟在她身边也挺久了,一向稳重,若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她还不至于这般失态!

“是……是城阳侯夫人这会儿正在门口跪着不肯离去!”

叶卿清双眸眯了眯:“怎么回事儿?”

直觉地,叶卿清觉得徐夫人的行为可能和徐子衿的事情是脱不了关系。这两天冒出头的流言他们并没有理会,反正只要没什么事发生,说着说着流言自然就会自己淹没下去。

但是现在这跪在定王府门口的一出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装弱者博同情么?

倒是找上门来了!

“你怎么没让她进来?”叶卿岚一听到是徐夫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尤其是现在她跪在定王府门口,不是有意给定王府抹黑么!

如兰解释道:“奴婢已经说了让徐夫人进来说话,只是她说什么都不肯,直接便在门口跪了下去。还说……还说……”

叶卿岚催促道:“她还说了些什么?”

如兰偷偷抬眼觑了一下叶卿岚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的脸色,干脆一口气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城阳侯府人跪在门口,并且还哭着说徐小姐昨儿晚上趁着府里人不注意上吊自尽了,虽然被及时救了下来,可这会儿人还在昏迷着,还说她口口声声地喊着国公爷的名字。徐夫人说婚事若是国公爷不愿意便算了,只求这国公爷能去看望一下徐小姐。”

叶卿清怒地直接拍着桌子站起了身,脸色狠厉:“这个城阳侯府,当真是蹬鼻子上脸了。之前徐子衿意图谋害云歌的事情咱们都不追究了,他们居然还敢打着婚事的主意!”

而且,简直是不要脸至极!

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徐子衿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并且昏迷中还口口声声地喊着卿岚的名字。这是完全不要她的名声,打着破釜沉舟的主意以退为进?

难不成他们还会怕了城阳侯府不成!

“岚儿,这件事你别插手!大不了咱们就从云歌那笔帐算起!”之前不想追究徐子衿是不想将事情全都牵连出来,可现在徐家既然撕破脸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她相信,叶卿岚靠战功堆砌的名声绝不会因为几个女子的争风吃醋便大打折扣,即便有些影响,也是不足为惧。

更何况,徐子衿的事情一旦闹开,城阳侯府为了替她脱罪,势必要将白莲婳牵扯进来。如此一来,他们便会多了白少傅这样一个死敌,得不偿失,到时候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亏!

“大姐,”叶卿岚及时制止了她,很快便平静了下来,“这件事,说到度还是因我而起。你若是出去的话,难免又会让他们逮着机会说你仗势欺人。”

叶卿清无所谓:“就算是真的欺了她又如何?”

叶卿岚浅淡一笑:“我记得以前姐姐和我说过,对于这种蛮不讲理的泼妇,若是上前与她争论,便已经输了。因为你争赢了,旁人会说,你竟比这泼妇还要厉害;若是输了,别人又会说你连泼妇都不如。里外不是人,不是么?”

叶卿清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你这小子,竟敢连姐姐都一起揶揄起来了!”

也是,或许是因为事情牵扯到了她身边在乎的人,反而比不得发生在她自己身上时那般淡然。

叶卿岚将宝儿放到了叶卿清怀里,笑着道:“姐姐不用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而且好歹我也是姐夫的师弟,又在外磨练了这么些年,难不成还能被城阳侯府的那些人怎么样不成!这事儿,就让我自己去解决吧!”

“去吧!”叶卿岚的话不无道理,他已经不是需要自己护在羽翼下替他争辩出头的半大少年了,总该让他自己绽放光彩的!

“如兰,你去看看齐东是否在府里,若在的话,将他召过来!”徐王氏是么,既然她敢自作聪明地将她的警告当做耳边风,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定王府门外,徐夫人依旧跪在地上不停地拿帕子抹着眼角的泪水,旁边里里外外围观了好几层百姓,无一不是在私下议论着叶卿岚和徐子衿的事情。

见叶卿岚走了出来,徐夫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急切的期待之色:“国公爷,你就行行好,去看看我们子衿吧!”

叶卿岚皱眉,冷声道:“徐夫人,你先起来!”

徐夫人仿佛豁出去了一般:“若是国公爷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她就不信,她好歹也算是长辈,叶卿岚还能放任她大庭广众之下跪在这里。到时候,恐怕不止是他,连带着定王府都要被人一起戳脊梁骨!

这时候,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对叶卿岚指责了起来。百姓们或许畏惧权贵,但法不责众,人多了,胆子也就大了。

叶卿岚利眼朝人群中刚刚带头的几个男子扫了过去,嘴角渐渐扬起,却泛着无边的冷意。

那几个男子对上他的视线,吓得赶紧低下头去,噤声不语,生怕他发现了些什么。

叶卿岚暂时不管他们,而是朝身后的两个侍卫微微示意,只见他们上前强制性地将徐夫人拉了起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可是朝廷的二品诰命夫人,其实你们这些奴才能碰的!”徐夫人强制性地被拉了起来,一脸愤恨地怒斥。

叶卿岚双手背在身后,依旧一脸的云淡风轻:“徐夫人若是肯早点儿站起来,也就不会有这事儿了!另外,这两个人并非是夫人口中所谓的奴才,而是本将麾下的兵士,不是谁都能出言辱骂的!”

这份出自言语深处的冷凝震得徐夫人心中一骇。可不甘心就此落于下风,再次抹起了眼泪:“国公爷,就当我求求你,去看看子衿吧!她口口声声地都在念着您的名字呢……”

这幅悲凄哀痛的样子,就是在隐射着叶卿岚与徐子衿的事情脱不了干系。再加上之前关于两人即将结亲的传言,各种各样的脑补层出不穷。

徐夫人也不想将徐子衿的事情摆到明面上来,更不想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在这些市井小民面前痛哭流涕。而眼下已经没有法子了,两家的婚事本来就没有真正定下,退亲无从说起。子衿偏偏又认定了叶卿岚,他们也不得不出此下策。就算是现在一时得罪了定王府和叶卿岚,以后时间长了,只要子衿将荣国公夫人的位子坐稳了,自然能将关系缓和回来。

“去看徐子衿?”叶卿岚反问一声,看不出喜怒。

徐夫人下意识地点点头。

叶卿岚扬唇:“也不是不行!”

徐夫人心中一喜,原本她还想着要花不少心机才能将叶卿岚请过去呢,没想到他竟应得这般爽快,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只不过……”突来的转折让徐夫人心中一突,不解地看向叶卿岚,只听她继续道,“只要徐夫人回答我几句话我便与你一同去城阳侯府看徐子衿。”

徐夫人虽然心中觉着意外,可也没有轻易被这份惊喜冲昏头脑,而是警惕地问道:“什么话?”

虽然现在是腊月正值严寒之际,可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但徐夫人还是没来由地升起了一阵冷意……

叶卿岚嘴角的笑容不同于以往那般柔和,怎么看怎么带着一股狡黠的算计:“很简单,两句话而已!第一,听说定京城之前一直在传我与徐子衿成亲的日子双方都已经私下定下来了,只待媒人上门提亲便可。第二,便是徐夫人今日这一番哭诉,是在暗示我和徐姑娘私下有来往。我只想让您回答一下,这两句话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能留有余地,叶卿岚也不想将事情公诸于众,更不想在王府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这个妇人在此理论。毕竟名声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不亚于生命。

可徐夫人非要选择在定王府门前闹事,既然她自己都不顾及自己的女儿了,那他又何必操这个心!

他不允许任何人对叶卿清有一点点不利,更不允许像徐夫人这样拿叶卿清和定王府的名声来威胁他!

徐夫人脚下不稳,连连后退,倚在了身后的嬷嬷身上,颤着唇瓣,不可思议地看着叶卿岚。眼中带着无尽的愤怒,他这分明是要将她的子衿往死里逼啊!

叶卿岚说的这两件事情都是他们城阳侯府或者是她自己有意无意的引导,就算她此刻虚言狡辩,但也未尝不是有迹可循,只要随便拿出一些证据这些谎言便可不攻自破。

她没想到叶卿岚居然如此之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一点都不顾及子衿!

这是要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着这些百姓的面逼她开口,让他们自己转而来清除这些谣言!

叶卿岚脸上的笑似讥似嘲:“徐夫人为何不说话?”

徐夫人咬牙道:“荣国公,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叶卿岚冷笑,今日她在定王府跪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适可而止?

“如果徐夫人答不出来的话,今日城阳侯府这一趟,在下便没必要去了!”叶卿岚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徐夫人闭了闭眼,有气无力地喊住了他,“刚刚你说的那两件事都是假的,并无此事。”

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要将叶卿岚带回府。至于今日的这些羞辱,只要子衿能顺利嫁了,自然不会再有人提及!

“麻烦徐夫人说清楚一些!”叶卿岚并没有打算就这样让徐夫人含混过关。

徐夫人恨不得将口中的一口银牙给咬碎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小子的难缠程度比之他姐姐丝毫不让!

“国公爷和子衿的婚事只是我们两家长辈在一块商谈了一番,并没有就此定下,至于定下婚期,更是子虚乌有之事。再者,子衿只是因为在国公爷凯旋的时候见了一面,这才有了孺慕之情,与国公爷无关。”

徐氏的话语僵硬,她知道,这些话一说出口,徐子衿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徐氏家族其她的女子。若是不能嫁给叶卿岚,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了。现在,已经是离弦之箭,再没有回头路了。

百姓们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反转,不说是徐子衿这种从小家教森严的大家闺秀,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断没有看上一个人就为了对方要死要活的呀,害得他们还差一点儿误会了这位战功赫赫的年轻将军!

可想而知,现在被欺骗的愤怒之感有多浓,转化到对徐子衿的谩骂声中就会有多重。

然而此刻徐夫人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这些人再怎么议论,只要到了高位之上谁还会去管!

不过,此时被愤怒悲伤等各种情绪交织的徐夫人显然还忘记了一类重要的人,那就是专门盯着高门大户、时不时就会弄出些事情来弹劾一番、自诩刚正不阿的御史大人!

叶卿岚到了城阳侯府之后直接被徐夫人带进了徐子衿的院子里。

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叶卿岚在门口顿住了步子,回过头一脸兴然地看着不准备同他一起进去的徐夫人:“听闻徐夫人自小也是长于书香世家,难道没听过‘瓜田李下’这个词么?你这是准备让我和徐子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过抱歉,男女授受不亲,就算徐子衿她不要脸,可我叶卿岚还要名声!”

听了这一番劈头盖脸的羞辱,徐夫人气得身子直打颤。任是谁,听到旁人这样侮辱自己的宝贝女儿,只怕都无法平静。不过这些却激不起叶卿岚丝毫的同情心,是她们自己在自取其辱!

“是子衿有话想单独和你说!”徐夫人平息了一会儿心中的怒气,绷着脸冷声道。

叶卿岚脸上玩味渐浓:“好吧!既然这样,就麻烦徐夫人在屋外等着了!”

打的什么主意暂时还不知道,只希望徐家别后悔才是!

叶卿岚推开门走了进去,刚进内室,便听到外面门被关起的声音。鼻间微动,嘴角微勾,脚下的步子未停。

徐子衿的房间同一般女儿家的应当是没什么两样,但摆饰器具,无一不显示出她在城阳侯府极其受宠。

忽然,大红色的幔帐掀开,原本应该是昏迷不醒的徐子衿披散着一头乌发,身上只披着一间薄薄的纱衣,隐约还能看到里面的银红色兜儿和起伏诱人的曲线。

叶卿岚双手抱胸,嘴角邪邪勾起,虽然是在看着徐子衿,但眼底却无半分迷恋。

大多数男人或许会印证那句“最难消受美人恩”,可叶卿岚却恰恰厌恶这种不知廉耻、主动勾引的女子,又或者说徐子衿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所以她不管做什么他都不会为之所动。

徐子衿虽然在徐夫人的提议下大着胆子做出了这种事情,可到底还是个自小接受正统教育的大家女子,又未经人事,心里亦是十分紧张。

只是,在见到叶卿岚那张不羁的俊颜之后,她的心跳有如擂鼓,美貌停驻在叶卿岚身上不停地盘旋。

屋子里异香味渐浓,不止是叶卿岚,连带着徐子衿自己也吸入了一点儿。

温度越来越高,也不知是因为地龙的缘故,还是身体里的一股欲冲出来的冲动因子在作祟。

屋子里下的迷情香不轻,或许是由于体内药劲上来了,徐子衿大着胆子朝叶卿岚走了过来……

而另一边霍云歌今日本是打算和叶卿岚一起去定王府的,只是身子有些不适,这才留在了荣国公府里。

“姑娘,喝药了,国公爷走之前可吩咐了奴婢一定要盯着您喝下去呢!”霍云歌怕苦,以往只要叶卿岚在身边,定会亲自哄着她喝下去然后再给她一颗蜜饯。

霍云歌眉头紧紧蹙起,一看便是不想喝。

可这丫鬟春花是叶卿岚亲自挑选的,哪能让她就这样蒙混过关。

“姑娘,国公爷说了,你若是不喝的话,回头他回来定是要盯着你多喝几碗苦茶的。”

霍云歌无奈地瞪了这丫头一眼,只好捏着鼻子将药一口灌了下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昨晚受了些寒罢了,出过汗之后早就没事了!

春花见霍云歌整日喜欢闷在屋子里,便又欢喜地凑上前道:“姑娘,今日外头有太阳呢,不如咱们去园子里逛逛吧?”

霍云歌摇了摇头,她怕碰到府里的老太君还有江姨娘,一个是叶卿岚的祖母一个是他母亲,她一个人面对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尴尬。

春花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这姑娘怎么就跟个闷葫芦一样啊!不过,好在她能说会道,正打算提起精神陪着霍云歌聊天时,却见她有些疲惫地摆摆手道:“春花,你先下去忙吧,我在屋子里看会儿书,一会儿累了便休息一下。”

春花瘪了瘪嘴,被嫌弃了,原来是觉着她唧唧喳喳地太烦了呢!

霍云歌难得地笑了出来:“不如你下去做些拿手的糕点给我吃吧!”

春花眼中一亮,赶忙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霍云歌则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没想到岚哥哥竟能给她找到这么有趣的丫头,贴心还有点儿……小脾气!

不过霍云歌是见识过春花的功夫的,虽然算不上一流,可在女人中绝对算是厉害的了。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猛然间抬起头,便看到容旭尧的身影出现在了屋里。

光天化日的,他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霍云歌急忙上前将门关好,插了起来。

拉着容旭尧的胳膊就进了内室,压低声音斥责道:“你疯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我被发现啊!”

容旭尧抿紧唇,闭口不语,直勾勾地看着她,霍云歌只觉得浑身发麻,忍不住抱住了胳膊后退几步。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会儿我身边的丫鬟就要回来了!”霍云歌见他一直不说话,顿时就急了起来。

她是上辈子杀了他还是挖了他祖坟了?这人为什么要一直阴魂不散地缠着她!霍云歌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得被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给弄疯!

容旭尧依旧故我,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才冷冰冰地转过身不再看她:“我可以带你去见你大哥!”

“现在?”霍云歌有些迟疑。不是她疑心重,而是她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容旭尧眼中一紧:“若是不想见便算了!”

见他准备离开,霍云歌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仰着头看起来有些小可怜的样子:“你没有骗我吗?”

“爱去不去!”容旭尧一把将她的手撸了下来。

“我去,我去……”此时此刻,容不得霍云歌在此多想,能见霍琅,于她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这还是霍云歌第一次见识到容旭尧的轻功,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便潜进荣国公府。这等出神入化的轻功,只怕连叶卿岚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因为有些惧高,霍云歌下意识地抓紧了容旭尧胸前的衣襟,而他搂在她腰上的手,也随之紧上了几分。

去的地方并不是之前她见容旭尧的那处宅院,或许是因为被戴上了眼罩,她不得不抓紧了身边唯一的依靠。而此时,被她抓住的男人嘴角难得地上扬。

“大哥!”霍云歌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霍琅。

原以为他死了,后来又以为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可现在眼前却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大哥。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可手脚齐全,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大哥!”霍云歌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就像小的时候,有什么委屈尽数都可以在大哥怀里倾诉。

霍琅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歌儿,没事了,没事了……”

霍云歌像是想到了一些什么,站起来擦了擦眼泪,拉起了霍琅的手:“大哥,我们能不能一起离开这里?”

霍琅看向了一旁倚在门框上的容旭尧,霍云歌循着他的视线一同望了过去,走到了容旭尧身边,小声地开口道:“你放了我和大哥好不好?”

容旭尧嗤笑了一声,不知是不屑还是嘲讽,抬手挑起了她尖细的下巴:“放了他,我有什么好处?”

“我……”霍云歌的双手局促不安地拉着衣裳下摆,垂下了眸子。

容旭尧弯了弯嘴角,对着门外的一名黑纱蒙面的男子道:“将她带到隔壁的屋子里去。”

“你先去隔壁的屋子里等我,放心,我今日找你过来自然是有事情的。只要你办妥了,放了你们兄妹,不成问题!你不用担心,和叶卿岚没有关系!”

“真的?”霍云歌眼中亮光尽显。

容旭尧心中笑了起来,连什么事情都不问就急着开心了!这丫头,真是活该被人卖了的命!

“去吧!”容旭尧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跟着黑衣男子一起离开。

霍云歌还有些放心不下霍琅,但感觉到容旭尧灼热的视线一直胶着在她身上,只好悻悻地跟着黑衣男子暂时离开了。

看着霍云歌一步三回头的担忧样子,再看看霍琅一转身便是一脸的闲适,容旭尧忍不住坐到他对面讥讽了一句:“那丫头可是时时刻刻地担心着你这个哥哥,要是知道你这样将她玩弄于掌心,怕是一颗心都得碎了吧!”

霍琅笑了笑,伸手倒了两杯茶,推到了容旭尧面前:“容兄,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叫你黒木狼。我也没想到,你会看上我妹妹!”

容旭尧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云歌是我妹妹不是么!”

“呵——!你把她当你妹妹了?”

霍琅端起面前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动作优雅,一点儿都不像军营里出来的莽夫:“不管事实怎么样,她就是我妹妹!就如同我和你一样,都是六爷最得力的下属。”

顿了顿,霍琅又继续道:“其实,你要是真的喜欢云歌的话,我可以让你娶她!”

容旭尧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霍琅,不对,赤金狼,如今六爷的新宠儿是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朝得势便可以与我相提并论了,不说跟着六爷的时间长短,便是咱们的地位,你凭什么觉得你妹妹有资格嫁给我?”

霍云歌就算是他霍琅的妹妹,也不是让他拿来一而再再而三利用的踏板!

霍琅捏着杯子的手一紧,嘴角勾了勾,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瓶扔给了容旭尧:“这是六爷命我快马加鞭带过来的,待会儿给她喝下去!”

“霍云歌有你这个哥哥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容旭尧捏着玉瓶的手紧了紧。

看着他离开了背影,霍琅轻嗤了一声:“若是喜欢她,可以在她喝下去之前先要了她,这样也不算给别人占了便宜不是么!”

容旭尧的身影微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城阳侯府

徐夫人带着一大帮人“来势汹汹”地来了徐子衿的院子,虽说是打着探病的名义,可徐夫人的步子那是比谁都急。

其他的夫人们虽是觉着有些奇怪,可客随主便,一时间倒也没觉着有什么奇怪的。

屋门依然紧闭,看到守在门口的那两个丫鬟使的眼色,徐夫人嘴角勾起,推开门便带着人走了进去。

只是,越往内室,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便越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