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script一番惊魂之后,李大嫂扶着杨婆婆走了出来,看着上官慕白身上的血迹,立马急道:“慕白兄弟,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刚刚那番阵仗她想都没有想过。也是,在谷里一直安安静静地生活着,哪里能见过这种惊吓的的场面。

上官慕白的伤口虽然依旧在渗血,但之前服了那粒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事。

最关键的是,他必须赶快追上慕白和刚刚抢走孩子的那伙人。

燕随和冰冰……似乎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出于一种暂时说不上来的心理,上官慕白没打算将此事告诉他们。

齐子皓和燕随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翼青也带着谷里的乡亲们往回走了。

“主子,你的伤?”双眉紧皱,环顾四周,并未看到翼白的身影,心知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

“无妨,我们走吧!去追上翼白。”上官慕白音色清淡。

落英谷,到底……不是能继续留恋的地方。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呀?那是人是谁呀?怎么将大妹子和孩子给带走了?”李大嫂看着燕随直接拿被子裹起秦冰冰抱了出去,觉着事情不对劲,眼下上官慕白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杨婆婆到底是年纪长一些,眼光也比较老辣:“说不准是孩子她爹!”

啊?李大嫂的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颗鸡蛋,那,那,那……

想到什么,她忽然又咋呼了一声:“完了完了,那还有个孩子他们没带走呢!”

之前情况太过混乱突然,压根就没机会说到那大妹子生下的双胎的事儿啊!

杨婆婆摇了摇头,兀自往回走,这哪是他们能管得着的事儿啊!今儿晚上落英谷没出事都是祖宗在保佑了!

……*……*……

燕随一路将秦冰冰抱得紧紧的又裹得密不透风,怕把她再次弄丢了也怕冷风灌了进来伤了她的身子。

直到进到马车里之后,他才来得及看一下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

这还没过几个时辰,比刚出生时白嫩了不少,再有就是小嘴儿一张一合的,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仅仅因为没睁开眼。抱在手里,软软嫩嫩的一团儿,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生怕力气大了抱得不舒服。

很神奇,燕随看着她的时候这女娃儿居然睁了眼睛,而且还滴溜溜的眼中像是带着好奇,一直胶着在燕随的脸上。

因为惊喜,燕随屏住了呼吸,一时竟忘了改变表情,竟直勾勾地与她对视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小娃儿大概是觉得有趣,竟甜甜地笑了起来,嘴边还不停地吐起了泡泡,看得燕随的一颗心几乎是要化在了这里。

“嘶——”马车里,突然传来了秦冰冰的抽泣声,大约是刚刚那股子疼痛还没缓过来。

燕随急忙上前按住她要坐起来的身子:“躺好了,别乱动!我听人说,月子里若是没处理好,这以后可有的罪受!”

秦冰冰虽然疼晕了过去,可刚刚燕随抱着她一路走出来的时候她便有了些知觉,只是那时候迷迷糊糊地还以为自己处在了云里雾里,没想到竟是真的,不是做梦。

她的嘴角瞬间漾出了一朵花儿:“我就知道你肯定回来找到我的!”

“那么相信我?”燕随挑眉。

“自然了,不信你信谁!”秦冰冰努了努嘴角,转而看向了她怀里的那个襁褓,“男孩儿女孩儿?给我看看!”

当时她只感觉一股热流冲体而出之后就晕过去了,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没想到生孩子居然会这么痛,被砍上几刀也不过如此!

听到她无条件的信任,燕随脸上满是柔和,俯下身来将孩子给她看上几眼,却不让她伸手去抱,说是怕累着她。

看上几眼,似乎还挺满意,不愧是她和燕随的女儿!瞧那灵动的大眼、挺翘的鼻梁、嫣红的唇儿,不用怀疑,以后定是个绝世美人儿!

“对了,相公,孩子的名字取了吗?”这么好看的女儿,自然也得娶一个仙女儿一样的名字。

燕随难得地锁眉沉思了起来,半晌,看了看怀里依旧自己一人自嗨自乐的小女娃一眼,弯起了嘴角柔声道:“就叫琪萱吧!”

琪,美玉也;而萱,则是传说中一种忘忧的草。

这个孩子是他和秦冰冰的掌上明珠,他希望她以后能耀如美玉、安乐无忧!

秦冰冰忍不住在嘴里轻喃重复:“燕琪萱、燕琪萱……真好听!”

燕随像是想起了什么,勾勾嘴角,又补充了一句:“至于小名,就叫‘皎皎’吧!月夜出生的,月色皎皎……”

皎皎?秦冰冰皱起了眉头,虽然确实挺好听的,可是和清清的女儿娇娇的名字听起来也太像了吧!看着燕随正饶有兴致地逗弄着孩子,她撇撇嘴,这男人真不是故意在和齐子皓攀比?她可记得那会儿他们还没有孩子时,燕随可稀罕娇娇了!

这一路上,他们很默契地没有再提到上官慕白这个人。

其实,即使没有燕随离开落英谷前的警告,秦冰冰也知道,这一分别,上官慕白当是不会再来找她了。因为在落英谷的时候,他似乎就已经将每一天都当做是最后的日子来过。

自从落英谷之后,上官慕白这个人就宛如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踪影。

而他的消息再传来之时,已经是两年后。那时候的上官慕白居所不定,但已经是颇有名气的江湖之人。

再加上他惊人的外貌和手下不俗的实力,有了一个“玉公子”的外号,一时间美名远扬,引来不少仰慕之人。

只是那时候听说他已经娶妻生子,至于他的妻子是谁,无从知晓也没人见过,只不过都知道他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十分宠爱,走到哪都将他带在身边。甚至为了不让旁人危及他儿子的地位,对那些主动送上门的女人统统拒之门外。

听到消息的秦冰冰如同放下了一颗心头大石,上官慕白能开始新生,她自然比谁都高兴。

他们之间的事情或许谈不上谁对谁错,套用叶卿清说燕少桓的那句话来说,上官慕白也只是执着了不该执着的人而已。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回到定王府之后,燕随和秦冰冰如之前那样住进了明月轩。

由于还要将月子做足,所以他们暂时也不适宜长途奔波。

“以后准备去哪儿?”两人负手站在主屋外的廊下,齐子皓开口问了一句。

燕随伸手接了接屋檐下落下来的雨滴,刚刚下了一阵小雨,空气中已经被冲刷出了清新的气味。

“回云鹤山吧!”那里是他和秦冰冰初识的地方,也是秦冰冰长大的地方,而且那里于他来说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像是……在召唤着他回去。

齐子皓偏头望了他一眼:“你就不担心燕旭会对你斩草除根?”

毕竟,弑叔夺位的事情他都做了,虽然没有成功,可燕随的存在,必是让他日夜无法安寝,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娇妻在侧,如今我又有了女儿,自然是要好好保护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他退位之后,亲系一脉的去留都有他们自己做决定。若是愿意留在他身边的,自是可以和他一起回云鹤山。

半字辈四人陪了燕随已经快有二十年了,自然是随他一起离开,还有他不少只忠心于他一人的暗卫。

并非他想要牢牢地掌握这些人不放,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将这些人留下来,燕旭也不敢用!

至于那些在朝中有官职又没有暴露身份的暗线比如说曾经代号“初云”的李玉堂,他现在已经在军中有了四品官职,也和初月成了亲,前途一片光明。就算他想要跟着一起走,燕随也不会答应。

因为北燕朝廷需要这种人才,虽然燕旭真的因为皇位对他出了手,可他还没有心胸狭隘到想要让整个北燕为燕旭一个人的愚蠢行为陪葬。

至于,他离开北燕前,当年为他批命说他“生来尊贵”的那个老国师和他说的话……燕随笑了笑,什么算命,不过是拿来唬人的玩意儿罢了!

齐子皓眯了眯眼,燕随如此胸有成竹,想来手上应当还握着什么王牌,让燕旭对其有所顾忌。只不过,此时他并没有戳破这个事实。

两人并肩走到了屋里,齐静沅小跑着过来拉住了齐子皓的手,让他去看被嬷嬷抱着的燕琪萱:“父王,你快看妹妹,她长得真好看!而且,她和娇娇的名字好像!”

“嗯?”齐子皓不解地看向燕随,却见燕随狡黠一笑,并未搭理他,而是从嬷嬷手里将孩子接了过来便往内室走去边道,“皎皎,咱们进去看看娘亲。”

皎皎?齐子皓的脸黑了下来,果然是可恶!之前打他女儿的主意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名字都不放过!

叶卿清从内室走了出来来,与燕随微微点头示意。

“走了,回卿园去吧!”叶卿清抱住了他的胳膊,就怕他将这件小事真的放在了心上,和燕随生气起来。不过一个小名儿罢了,有什么好计较的!

齐子皓冷哼了一声,朝内室瞥了一眼,抱起齐丽沅就离开了。

只是,刚刚回到卿园没多久,就有人撞到刀口上来了。

“王爷、王妃,庆王爷在府外说是要见王爷。”如兰禀道,说罢,还悄悄地觑了齐子皓一眼,“说是想要向王爷打听庆王世子的下落。”

叶卿清失踪的事情并没有流传开去,对外只是说齐子皓带着她一起外出了,但他们身边人自是知道其中原委的。因此,也知道王爷在上官慕白的事情上只怕没什么好脸色。

叶卿清见齐子皓面色不虞,未免火上浇油,遂吩咐如兰道:“你去和庆王爷说,就说……王爷并不知道世子的下落。”

如兰点头正要退出去,却听得齐子皓冷冷地道:“将他带去延和堂,本王稍后就会过去。”

“子皓,你……?”叶卿清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齐子皓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不管怎么说,庆王也是皇室里的老人了,你还怕我会对他动手不成?他虽说这一辈子都没做成什么事儿,可在上官慕白的这件事情上显然是不大一样,这会儿我若是不见他,只怕他能天天在咱们府门口赖着!再说了,不追究上官慕白在之前那件事里面出的力是一回事,可养不教父之过,总要给个教训不是!”

叶卿清轻叹了一声:“那你去吧!别做得太过了!”

庆王每每见到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明明是自己的小辈,却连大气都不敢出。她还真怕齐子皓一个用力过猛,将人给整出什么事儿来了!

延和堂

齐华庆等在正厅里不停地搓手迈着步子,心里一片焦急。

他不明白,原本明明是高高兴兴地看着自家儿子娶了媳妇儿。可这安生日子没过几天,甚至连媳妇儿敬的茶都没喝到,儿子就不见了!

之前他还以为是上官慕白心里还在记恨,所以不愿意让他喝媳妇茶,连人都不给见。

可没想到后来会无端地冒出一个陌生女人,说她才是慕白娶的媳妇儿,还说慕白勾结外贼将定王妃给掳走了。

原本,他对这番荒诞离奇的话是半个字都不信的,可那女人丢下这番话自己也消失了。再等了几天,还是不见上官慕白的踪影,他心里这才害怕了起来,又打听到齐子皓夫妇出了定京城,他顿时便懵了!

可是着急归着急,他又不像齐子皓那般神通广大,打听不到什么消息,难道还让他去宫里问皇帝不成?他也没这个胆子啊!

这不,一听到齐子皓回来的消息,他是忐忑了半天,还是上门了!

辈分在那,庆王自是不需要向他行礼,但脸上显然是带了讨好之色,而齐子皓则是一脸淡淡的表情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半晌,才微微抬头,嘴角虽是噙着笑意,可庆王还是觉得他的背脊莫名地寒了一下。

齐子皓勾勾唇道:“皇叔公,不坐下?”

得,这声“皇叔公”他可当不起!他们这几个小子什么时候拿他当正经长辈了!

想是这么想,面上还是笑眯眯地道:“子皓,今日本王前来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慕白的消息?”

其实原本他想问的是既然当初是慕白连同别人将定王妃掳走了,为何现在定王妃回来了,慕白却不见踪影。不过这话他没敢说出口。

齐子皓端着手中的茶杯,拿杯盖在水面轻轻地拂着,浅笑不语。

庆王拿不准他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都说他将自己的王妃看得比谁都重,可人现在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么!做什么还这般阴阳怪气让人捉摸不透的!

大约过了有半盏茶的时间,齐子皓才“大发善心”地开口道:“他受了重伤,虽然不至于危及性命,可没个一年半载的,只怕是好不起来。”

“什么?”庆王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跌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本王在此好心提醒一句,你有心思担心他的下落还不如现在就进宫去!”

“进宫做什么?”

“你可知你那好儿子勾结的谁?”

庆王听齐子皓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对,心里不安蔓延,颤着音迟疑地问道:“是……是谁?”

“燕少桓!”

一记惊雷自庆王头顶直接劈下!燕少桓?慕白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放却以前他还是昭王世子时在东齐坐下的事情不谈,他可是曾经领着军队来侵犯东齐的北燕皇帝啊!若是勾结了他,与通敌叛国何异!

“子皓,你可别和本王开这种玩笑,慕白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这种事儿可是大罪,岂能随口胡说!”庆王有些心虚,但同时亦存着一份侥幸。

对,齐子皓肯定是因为叶卿清的事情记恨慕白,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齐子皓嗤笑了一声:“你确定你对自己的儿子很了解?”

脸上一红,庆王老脸有些挂不住:“此言何意?”

“没什么,就是觉着这些年毕竟你这个做父王的也没有对他有过一分照顾,他犯下这些事儿似乎还能理解的。本王大度,就不计较了,只是不知道皇上那边会不会觉得上官慕白是情有可原呢?”虽是声音依旧清冷,可齐子皓难得地有耐心说了这么多。

或许是和叶卿清在一起久了,不用血腥的手段,端是耍耍嘴皮子功夫就能让人痛不欲生。

说完这些话,便转身走了出去,连步子都未停顿一下,只留下目光呆滞地庆王一人肚子留在了厅中。

而庆王……虚坐在椅子上,唇瓣不停地哆嗦着,伏在椅背上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

事实上,自从徐氏自尽后,他便已经开始在思考自己荒唐这一生究竟做对了些什么。可苦思冥想,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拿来说服自己的说辞。

或许……唯一的一次就是他让上官柳烟怀上了自己的儿子。

以前不知道上官慕白的存在的时候,他对于自己没有儿子这件事儿虽然心中有些芥蒂,可该怎么游戏人间那是一点儿不会改变。

但现在……齐子皓说得对,若非他的错,上官慕白根本就不会犯下如此大罪。如果,如果他能早些意识到做丈夫的责任,说不定这会儿他已经儿孙绕膝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孑然一身。

他的错,就让他去赎罪吧!上官慕白是他唯一的子嗣,他不能让他出事!

庆王连忙从椅子上爬了起来拖着笨重的身子跑了出去,刚上马车便急不可耐地道:“去皇宫!”

……*……*……

“那后来呢?”叶卿清拿着勺子抿了一口燕窝粥,挑着眉问道。

她觉得齐浩南应当没打算要将上官慕白怎样吧!毕竟,戴存远那么重要的事情他都说了出来,可见并非是和燕少桓勾结,纯粹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已。

齐子皓盯着她再喝了一口,才答道:“庆王出家了!”

“啊?!”幸好嘴里的粥已经咽了下去,否则非得呛到不可!

庆王出家?这是不是堪比天上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儿升起来一样的稀奇事儿啊?

就凭他那后院三千,他能忍受做和尚的清心寡欲?叶卿清表示她不相信!

“不仅如此,他还将庆王府那些女人遣散了,将世袭王位交了出去,府里所有的钱财宝物也全都上交了国库,以求免了上官慕白的罪。”齐子皓显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关键庆王出家的地方还是在护国寺,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空智大师亲自将他收在了门下。

叶卿清有些唏嘘,或许以前的庆王真的算不上一个好人、好父亲。可眼下,他对上官慕白的确是尽了他最大的心思。出家,亦或者是为了上官慕白祈福又或者是为了赎自己以前犯下的罪孽,以求上官慕白有一天能真正接受他这个父亲。

大抵,这世上所有做父母的爱都是一样的吧!

……*……*……

待燕琪萱满月之后,燕随便带着秦冰冰离开回了云鹤山。

而在六月末,紧跟着齐丽嘉之后叶卿清也生下了一个软软萌萌的女儿。虽然比起她前面几个哥哥姐姐来,小丫头看起来算不上惊艳,但是齐子皓简直是要将这个女儿捧到手心里去了。

用他的话来说,他就没见过比他们家宝儿更乖更好看的女孩子了。不仅出生的时候没让叶卿清这个做娘的吃一点儿苦头,平日里也很少哭闹,偶尔秀秀气气地哭上几声大约便是肚子饿了。

别看齐子皓偏疼宝儿,可平日里最爱吃醋的齐静沅和齐靖晖却是半点儿抗议都没有,实在是宝儿乖巧得太讨人喜欢了。平日里在她光滑嫩白的脸上轻轻捏上几下,也不会马上娇气地哭起来,反而还会笑得甜甜的,脸上隐隐能看到两个小梨涡,乌溜溜的眼珠看起来炯炯有神。

宝儿的名字是齐子皓亲自取的,因为是在天刚亮那会儿出生的,便取了名字叫静曦,齐静曦。

满月宴那天,齐子皓就差将孩子抱在手中不离手了,便是女宾那边想要看,叶卿清都是磨了好久才将孩子磨到手。

“看小郡主多可爱呀,她还对我笑呢!”

“可不是,王爷和王妃这般的神仙人儿,郡主能差吗!”

“……”

赞美声此起彼伏,齐思思好不容易才在宴席之后寻了个机会单独和叶卿清聊了起来:“嫂子,也亏得你能周旋于那些女人之间,我可不行!这一人一句的,吵得我脑子都要炸掉了!”

说罢,还摆摆手做出了一副颇为嫌弃的表情。

叶卿清掩帕低笑,抬手在她额上轻轻地点了点:“你呀!要不是有表姐给你撑着,看你能不能这么逍遥!”

顾夫人已经将顾府的中馈大权交给了齐丽姝,而齐思思作为次子媳妇,若是不愿意应酬,自是可以将顾府的人情往来全推到齐丽姝身上。

反正顾煜常常说,他娶媳妇儿回去就是为了疼的,可不是让她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齐思思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横竖有他在后头撑着!

“对了,你家翊哥儿呢?怎么没带过来?”叶卿清忽然发现齐思思那个黏人的宝贝儿子今日居然没有跟着一起。

在她还在从南楚回来的路上,齐思思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起名顾翊。

其实那会儿她来府里问她有没有什么利孕的法子之时,肚子里就已经揣上一个了,只是那会儿并未足月所以尚不知晓。太医也说了,有的人是要成亲好几年之后才会有孩子的,这没什么稀奇的。

后来出了月子之后,齐思思也带着孩子回来过。单从相貌来看,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顾煜。虽然还只是一个奶娃娃,可是黏齐思思黏得紧,谁要是将他抱开,绝对是惊天动地地闹个不停。

齐思思撇了撇嘴:“还不是都怪顾煜!昨晚非要将孩子送到爹娘的院子里去,还吩咐不管他怎么闹绝对不许送回来。结果,哭了差不多大半夜,这会儿估计睡着还没醒呢!”

依她看,父子两人简直一个脾性,都是黏糊性子,又极其磨人。

特别是顾煜,居然还跟自己的儿子吃醋!借口还花样百出,说什么儿子天天晚上非得黏着她,将他的福利都给抢走了,还说男子汉大丈夫哪有天天黏在自己娘亲身边的!

都是借口!还不是为了方便他“欺负”她!昨晚居然还带着她转移阵地,去了府里赏景的一处小榭里,结果爹娘来找人都找不到!

叶卿清低笑,怎么男人幼稚起来都这个样子!对于齐思思的心情,她再理解不过了,因为身边就有一个这样的男人!

……*……*……

刚用过晚宴之后,齐子皓便脚步匆匆地掀帘走了进来。

叶卿清正坐在妆镜前准备将头上的发饰全都取下来呢,闻声,回头望去:“子皓,怎么了?刚刚怎么没回来用晚膳啊?”

齐子皓来不及和她多做解释:“把衣裳换上,跟我去一趟西郊别苑,路上我再和你说!”

西郊别苑?楚天鸣和齐丽嘉现在不正是住那吗?齐子皓赶得这么匆忙,难道是……?

叶卿清以最快的速度将衣裳换好,和齐子皓一起坐上了马车。

“是楚天鸣出事了?”前两日他和齐丽嘉的女儿满月时她还在月子里,因此一直没机会见到他,只听得绿翘回来时和她提过,楚天鸣现在靠着药浴撑不了多长时间。

齐子皓抿唇点点头:“突然病发了。其实依着他中毒的迹象来看,能熬这么些日子也算是奇迹了。照肖扬来说,换了旁人大约早就不行了。”

叶卿清心里有些涩然,楚天鸣这样,应该是为了多陪陪齐丽嘉和他们的女儿吧!

“真的没有法子么?”肖扬不是说这世上一物克一物,就是噬魂再霸道,他也总能找到应对之法么!

齐子皓眼底一丝精光闪过,微顿,而后摇摇头道:“没有,肖扬并未找到解毒之法!”

“可怜了丽嘉和他们刚刚出生的孩子了!”叶卿清叹了一声。

……*……*……

而此时的西郊别苑里,楚天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这几个月的药浴,使得他几乎已经瘦脱了形,完全看不出当初俊美的形态了。

晚膳刚刚摆上,楚天鸣还未走到桌边,忽然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着人便倒在了地上。

肖扬赶过来之后,也只是沉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楚天鸣这情况,最多支撑到明日午时。

原本他就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撑下来的,现在女儿见到了,也满月了。那些痛苦侵蚀着他的身子,或许……他自己已经无意识地开始慢慢放弃了!

齐丽嘉哭着求他给他马上泡药浴,可肖扬却也只是叹息着说,噬魂已经习惯了药浴的带来的效果了。换言之,就是现在连药浴都起不了半分作用了。

而在说完这些话之后,肖扬犹豫了一会儿,原想要说些什么,最后摇着头走了出去,将屋子留给了他们夫妻两人。

齐丽嘉知道,他已经给楚天鸣宣判死刑了。

她蹲在楚天鸣身边仔细地用帕子将他脸上的汗渍一一拭去,没有想象中的痛苦,而是柔声浅笑:“有没有好过一些?对了,我让人去将爱嘉抱过来陪着你吧,她肯定想爹爹了!”

楚爱嘉,是楚天鸣给他们女儿起的名字。楚天鸣爱齐丽嘉,总来没有说出口的爱,却时时刻刻放在了心头。

楚天鸣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有话和你说。”

气若游丝,即便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强健一些也是有心无力。

“好,我听着,不着急,你慢慢说!”泪水盈眶,但还是展现着最美的笑容。

楚天鸣的手伸了出来,费力地伸起来想要去触碰她的脸庞,齐丽嘉赶紧抓住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牵起了嘴角,道:“还是这么好看,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样!看起来虽然冷静得体,可我知道,你骨子里的张扬肯定是被你压抑下去了。再怎么说,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十几年的小公主,哪里能一下子说变就变呢!”

“其实我应该早点儿对你好的。你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我是你唯一的依靠,却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是我不好!”

“不是,没有,你对我很好!”齐丽嘉拼命地摇头。

“嘉儿,听我说……”每说一句话,缓慢而又似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等我不在了之后,楚天澜若是回来找你,你就嫁给他吧!让他*嘉的爹爹,不要告诉她我的存在!”

“你胡说什么呀?”齐丽嘉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来,梗咽着嗓音道,“我不会嫁给别人,齐丽嘉这辈子都只是楚天鸣一个人的妻子,爱嘉的爹爹也只会是你!”

她知道,楚天鸣是怕他不在了之后没有人照顾她们母女、担心他们受欺负。可是,她齐丽嘉是谁呀!怎么会让别人欺负到她头上呢,更别说她女儿了!

所以,用这个这个借口让她接受楚天澜,她绝不会同意!

听到她一口拒绝之后,楚天鸣心里其实是有些欣喜的。同时,亦有苦涩悲伤。

为,不能一直陪着她相伴到老,不能看着他们的女儿长大成人,不能拥有儿女绕膝。

可是,她还年轻,双十年华,不该就这样为他耗费了一辈子。而他们的女儿,也需要一个父亲。

原想着就算他死了,也绝不愿意看到他属于别的男人,尤其是楚天澜。

可真正来到死亡边缘的时候,他才发现,没有什么比她以后的幸福更重要。

只要她能活得开心,他便没什么可介意的!

若楚天澜真的能不顾一切来找她,定是对她有一颗真心。是楚天澜总比未知的人要好,他了解他,定会善待他的女儿。

那他,也就能放心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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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字数少了些,明天补上~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