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打道回府?(1/1)

那人冷不丁的接收到了君卿那道凌厉的眼神,随即,他猛地一垂首,硬是带了几分切齿之意,愤然开口道:“这位姑娘真是说笑!我等既是天曜的神兵,那也定是铁骨铮铮的条条汉子!断然不会去做那叛主的小人行径!”

君卿闻言,潋滟的眸光,微闪了闪。

只见她樱色的嘴唇,讥讽地一勾,“你算是这群兵将里的何人?”

“毕竟……这些神兵,你们主子对其施发号令都说了不算,那你又是什么身份,凭什么站在这里恼羞成怒的自打自嘴和我辩驳,更是一番颠三倒四的话,凭何让本小姐相信?”

那人站立的身形,被君卿这三言两语,一时弄得有些发怔。

他嘴唇嗫嚅,一双疲惫的眸子,渐渐染上了一分不甘的屈辱。半晌,他审视的打量了一番,一袭黑色劲装裹身的君卿。

这人难道真是定国公府的君大小姐?十年来,名动天曜帝京的花痴草包的那个废物?

早已将这群人的谈话,尽收耳内的其余将士,冷瞥了君卿一眼,却是连眼都不抬的竟发出了声声冷嗤,他们的蒙大副将,肯费这些唇舌跟这些朝堂之上的附骨之疽驳论这么久,已经对他们算是不错的了!

再加上,那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居然自称君卿?

呵!他们不禁齐齐冷嘲一声,但凡是这天曜帝京的人,又有谁不知道,那是个成天只知逛花楼酒肆、茶楼赌庄和他们家小侯爷从来都是傍地而走。

哪怕她有一张精致的脸蛋儿,在他们军营里的这群大老爷们儿面前,若是不用拳头和实力说话的地方,那可是任凭你磨破了嘴皮子,那也起不了作用!

再说了,自从先帝驾崩之后,他们被京都府尹的人,一扔到这里,便是几载寒暑的自生自灭,要不是司徒老侯爷早早地要过去了一对亲兵,而他们这些外围的别说吃皇粮,顿顿能够饱腹就已经很不错了!

要不是看在司徒侯府对他们一直以来的恩遇的份儿上,他们这群人又如何能忍受一个小娘们儿在他们面前指手画脚?

别说他司徒侯府,百年飘摇,日渐的走上了下坡路,但这天曜帝京的定国公府,可是自从十年前那一场的出兵南疆,一连陨落两名大将之后,便早就一蹶不振。

就算今日来了这许久不见的永安候,但那又能奈他们如何?

招之即去,挥之则来的日子,他们这群人真是受够了!

不过,很显然最初的蒙子田的确这样想,但在见识了眼前女子愈发强势的态度之后,他竟不由得对她侧目。

此时的气氛,在场的众人在蒙子田没有开口答话之时,除了君卿之外,竟是纷纷垂首沉默。

那般压抑的氛围,更像是在蒙子田的胸口,重重的堵了一口气,仿佛就是要让他不吐不快!

随即,他终是垂首敛眉,躬身抱拳道:“在下蒙子田,见过司徒小侯爷,永安候,君大小姐!”

“呼——”

随着他的一声话落,暗三、蝶儿等人终是长舒口气,悬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安安稳稳的放了下去。

而其余的兵将闻言,面色却是纷纷一变,几相对望一眼,皆是同样探寻到了对方眼底暗藏的细碎火光!

君胤听罢,唇角总算是轻轻一勾,倒是转身便不屑地扫了暗三一眼。

暗三嘴角一抽,司徒空的眼眸倒是一亮!

他就知道他的眼光,定然不会错!

司徒空这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立即便招来了另外两道眸光。

然而这时的司徒空,正一个劲儿的对天曜国宴之上的大展雄威,仍在期待着,对于之后所遭逢的倒霉事儿,究其根源,自是一番不甚明了。

不过,他那副被人恶整之后,还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不仅是君胤,更是在这之后招上了宫夙夜身边亦白那厮的惦记。

“蒙子田?”君卿清冷的声音,反复将这名字呢喃着。

不知为何,那蒙副将的耳根不自觉的一红,尴尬的咳了声,须臾之后,便正色道:“不错,在下正是蒙子田!天曜帝京京都府尹杨统领手下亲兵,神兵副统领,蒙副将!”

君卿闻言,潋滟的眸光微闪了闪,京都府尹?并不直属于司徒侯府?原来如此……

“蒙子田,”君卿试探地开口唤了一声,“不知蒙副将口否告知我君卿,这名字取之何意?”

“不过家里族老所期,蒙家子嗣世代能有三寸方圆,可供耕种而已,我等这般糙人,取个名字,也就算是给后代子孙图个吉利,哪里能有君大小姐所想的那般深远意境?”

蒙子田说罢,倒是颇为自嘲的勾唇笑了,那笑容里夹杂的苦涩,竟立时让略微有些躁动的兵将们,霎时冷静下来些许。

再次投向蒙子田的目光,纷纷都染上了一份动容。

或许,那日他替他手底下的这一群人答应了昔日京都府尹刘统领的条件,想来他们这些年引以为傲的神兵,也绝不会沦落至此……

“副将大人!”

“蒙将军!”

似是察觉到了蒙子田身上那份不算轻的担子,原本还打算趁机打诨插科,蒙混过去的神兵等人,在此等境况下也完全没了那个心思装下去了。

其中一人更是发狠的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了君卿等人一眼,顿感愤懑的开口道:“你们这些人真是够了!你们这些权贵子弟,征战天下篡位夺权的时候,能想到咱们!”

“可一旦你们这些人过上好日子了,在你们这些良心被狗吃了的人的眼里,又何曾把我们放在眼里过?”

“哼!李大哥说得不错!兄弟,哪怕你这话说出口要杀头、要坐牢,要死要活,我老马啥都认了!那我老马今晚干脆就实话说了!在这些当官的眼里哪个又不是把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早就恨不得欲除之而后快了!”

老马哥宽慰地拍了拍先前那人的肩膀,转瞬却是狰狞着面色,双眼赤红的瞪着暗夜底下的这群人。

“老马哥你能忍,李大哥你也能忍!不过,我这个平头草民,早就无亲无故的了,你们这个时候都站出了头,那我坪子又再不站出来说两句,可就不枉费了咱们这些年的兄弟情谊?”

老马子的身后,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霎时就映入了君卿等人的眼帘。

只见那人浑身的颓靡姿态,周身瘦弱得几乎就剩个骨架子,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似的。

君卿见状,虽是冷眼看着,但仍旧不经意的蹙了蹙眉。

“坪子!”老马哥眼眶炽热的拍了拍被称作坪子那人的凉寒的大手,坪子回眸看了一眼,随即讥讽地笑了,“司徒小侯爷,我坪子今晚就算是把话撂这儿了!”

“神兵早已不复当年的神兵!你要兵权,没有!要命,这里……有!”

坪子当即愤然的怒吼一声,话一说完,面色陡地涨红了几分,全身的力气,仿佛都汇集在了胸腔之处,却又猝不及防的被人莫名的抽走。

他的身体突然疲惫的一软,支持不住的向后一瘫……

“坪子——”老马哥是离坪子最近的一个,他一察觉到坪子的不对劲,立马惊慌的吼了一声,接下来便迷蒙着老眼,陷入了一系列的慌乱无措。

“素问!”君卿敛眉,见势不对,立时沉声唤道。

一路匆忙而来的素问,听罢君卿的这番言语,当即也不再多加思索,三两步便走上前去,伸手就要诊治。

谁知那些人竟是格外警惕的瞪了她一眼。

素问正欲动作的手一顿,她好看的黛眉,微不可见的蹙了蹙,不禁回眸,向君卿递了个眼神。

君卿见状,轻颔了颔首,随即只听她冷声一喝,“你们要真是想要让他活命,那现在就把他放下!他病来已久,可是经不住你们这么多人的折腾。”

君卿的话音一落,老马哥这个老实人二话不说的伸手就要动作,孰料,却被之前唤作李大哥的那汉子,仍旧不忘警惕的抬手一拦,当即冷嗤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饶是他们这些人的脑子再怎么单蠢,在今晚这番的种种试探之后,他们绝对有理由怀疑,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天曜帝京那个传闻里花痴草包的废物!

君胤闻言,桀骜的眸子,朝他望过去的眼神,陡地闪过一抹幽冷。

君卿听罢,倒是未曾说些什么,只是兀自掀唇笑了。

跟在她身后的暗三,懵懂的摸了摸自己的脑子,他有些不懂了,他们府里的小王妃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如何才能修炼到这种浑身的杀伐之气,收放自如?

“凭什么?”君卿潋滟的眸子,微微流转,“就凭你拿他的命,赌不起,也不敢赌……我如此说,你还敢继续犹豫么?”

李霖本欲拦着的手一顿,眸光不自觉的向蒙子田瞥去一眼,见他并没有出言再解释什么,他一咬牙,就收回了手。

他心知,蒙副将他……这是默认了!

素问一从老马哥的手上接过坪子,便借着那股汇聚掌中之力,将他的后背狠狠一拍!

“坪子!”老马哥赤红着双眼,小心翼翼的出生唤着。

“咳咳……咳咳!”坪子对于老马哥的出言相唤,他这个时候俨然没有时机去理会,他涨红着脸,只感觉胸腔那股憋闷之气,总算是顺畅了些许。

先前那种气流倒逆,直冲脑门的濒死感,让他在鬼门关前这般走一遭,他都忍不住想要大笑一声,哈哈哈!死,又有何惧?

不过,奈何他铁骨铮铮的男儿,不能战死沙场,却只能苟活于世,倒还不如死去!不如死去!

“咳咳……你……你……为何救我?”坪子虚弱的睁开眼,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死拽住素问身上那抹素白的衣袍,艰难的沉声问着。

素问给他拍背的手,动作一顿,眸光微微一敛,对于这种似友非敌的人,若非必要,哪怕是作为医者,她也有权利拒绝回答某些问题。

毕竟,就算她有一手医术又能将其如何?医者难医心,治国难治民,这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她素问,自认不过庸人一个,又何须无事自扰?

“坪子……坪子……你总算是没事儿了!”老马子眼见这个瘦弱得被风一吹,几乎都快倒下的坪子,一番诊治之后,总算是恢复了几分元气,当即便兴奋得跟个什么似的,竟然差点儿就涕泗横流起来。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料到,站在不远处的君卿,却是将坪子的一番话,敏锐的收进了耳里。

她立时冷嗤一声,“为何救你?”

“那倒不如换我来问问你,蝼蚁尚且偷生,你身在军营,好歹也是一在战场上曾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英雄男儿,如今没有战死沙场,竟却是在这么个无人所知的京郊别院一心求死!”

“神兵不复神兵,果然这其中精髓竟在于此……”君卿刚给了这些人一个甜枣,奈何这后来的一巴掌,竟也同样的让他们这般闪避不及。

老马子一手扶着虚弱的坪子,一手恼怒地瞪了君卿一眼,不禁气怒的开口道:“闭嘴!你不过一介女流,男人的这些事情,你又懂些什么?”

“呵!”君卿掀唇,冷笑一声,“我懂什么?”

“至少我懂,在我的眼里绝没有远离沙场,只为一心求死的逃兵!强者自强,而你们这般的自暴自弃,所以……活该你们被人无情碾压!”

“强者自强!你说得倒好听……”李魁不屑地扭头冷哼一声。

君卿好看的眉头,微微一挑,潋滟的眸光里,却是无端泛起一抹讥讽。

“君大小姐口口声声左一个懦夫,右一个逃兵,难不成定国公府也同样是看重我此间手中兵权罢了?”蒙子田疲惫的伸手拢了拢眉眉心。

司徒空好看的眉头却是忍不住一皱,锐利的眸光里闪过一抹歉疚。

不论怎么样,他这个司徒侯府未来的接班人,手里好歹也握有神兵的亲信。不过,他倒还真是不知,这天曜京郊的神兵,在京都府尹的手里,竟然是这般过活!

他的心里,顿时陡地升起一股无力的恼怒!

司徒空的眸子猛地闪过一抹不耐之色,突地,他直接调转过身,却被那道早已察觉的清冷声音,生生喝住:“站住!”

司徒空的脚步一顿,却是不曾回头。

君卿潋滟的眸光,倏然一闪,霎时冷嗤道:“怎么?就连你司徒小侯爷,被本小姐当中戳出了死穴,竟也是这般不堪受辱的想要一走了之么?”

“司徒小侯爷这当真不打算回头?”君卿顿时一改先前清冷的口气,浑不在意的问道。

司徒空听罢君卿的这番话,弄得心中自是惊了一惊,但仍是站在原地踌躇了几分,低垂着首,嘴唇微微嗫嚅。

“呵!这之前是谁满头大汗急匆匆的专程跑来定国公府,言之凿凿的让我定国公府出手,以求在国宴之上,保住司徒侯府手底下的那二十万神兵?”

蒙子田颓靡的眸中,霎时不敢置信的一震!

就连身在一旁的老马和李魁都忍不住眸光亮了一亮!不过,随即之后,不知又想起了什么,那点点星火,仿若遭遇了倾盆大雨似的,再次恢复了死寂之色。

君卿潋滟的眸光,微微转了转,倒是颇为敏锐的将这眼前的景致,尽数收在了眼底。

“司徒小侯爷既然早知这么快的就可以反悔,那我定国公府的人又何须被人当做猴子一般,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那还不如这就早早的打道回府,趁着明日国宴,今晚可定要是好好的养精蓄锐一番!”

君卿缓声说着,而那周身陡然凌厉起来的气息,也早已不复。

仿佛众人先前所看到的那个黑衣劲装,与暗夜之王有得一拼的女子,不过就是一场错觉!

“你……”这些年来,头一次蒙子田的眉眼极为纠结的紧蹙。而这个时刻,他的心底里有个声音仿佛在不停地对他告诫,“不能错过……不能就这般让他们这些人走……”

可若是……

“三叔,看来咱们今晚来的这一趟,终究只是咱们定国公府自作多情了。真要是在这般纠缠下去,说不定某些人就该以为,是我们定国公府野心昭昭,如此迫不及待了……”

君卿打趣的对着在一旁看够了好戏的君胤,轻眨了眨眸。

但知她如君胤,她口里的那声“三叔”,喊得有多咬牙切齿,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君胤眸底兀自涌起一股宠溺,不言不语的摇了摇头。

不过,在扫向那一众神兵之时,那双桀骜的眸子却是冷了又冷,有了这神兵的教训在前,他手里的金羽卫断不能效仿如此!

他的卿卿……总是值得最好的!

“素问,那人不是回过气了么?这里这么多的大老爷儿们,难道还真缺了你那双手?”君卿轻挑了挑眉,略显不耐地催促着。

“小姐……”素问本着医者的职责,沉吟不过一瞬,但一想到她到底是谁身边的人之时,便立即做出了决断!

“姑娘!”老马哥虽然对于君卿的话,不置可否,但这般果断的抽身,倒还是让他的嘴角不禁一抽。

“走吧,咱们回府!梦醒之时,说不定咱们真的就能见到北齐传说中的那位常胜将军凌墨尘了呢!想必人家手底下的铁蹄,果然是被人称作第一将军也并不为过!”